陸知行沖向路邊字畫攤,聲音嘶啞。
不等攤主反應,他已奪過一支禿筆,扯開一張草紙,飽蘸劣墨。
他氣沉丹田,整個人的氣勢截然不同。那支禿筆在他手中,重如刀劍。
圍觀者不自覺地噤聲,目光全部匯聚于此。
筆走龍蛇。
“賊臣李景炎,包藏禍心,構陷忠良……”
起筆,便是萬鈞雷霆!
他寫的不是祭文,是《討逆檄文》!
每一個字落下,都有一股無形的浩然之氣從他體內噴薄。
四野寂然,百姓胸中熱血翻涌,如見金戈鐵馬,如聞忠魂悲嘯。
“……以紈绔之名,污靖安侯府滿門清白;以私通之罪,寒北境將士三十萬忠心!”
“天理何在?公道何存!”寫到激憤處,陸知行仰天長嘯,筆鋒一轉,力透紙背!
轟!一縷比曲江詩會時更凝實、更璀璨的金光,自他頭頂沖天而起,撕裂云層!文心共鳴,一紙動京華!
“好一個‘天理何在,公道何存’!”人群中,不知誰第一個喊出聲。
“說得好!老侯爺鎮守北境一生,豈會是叛徒!”民意,燎原!
“拿下!”一聲厲喝,城門守軍的頭領拔刀前指。
“此人妖言惑眾,煽動民心,給我拿下!”這些守軍,是二皇子李景炎的人。他的陽謀被撕碎,便只剩下最直接的暴力。
甲胄鏗鏘,長刀出鞘,寒光逼向手無寸鐵的陸知行。
百姓們驚呼后退,卻無人敢上前。
就在此時。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不快不慢,穿過人群,精準地停在了守軍與陸知行之間。
車簾未動。一道黑影卻如鬼魅般從車轅下閃出。離歌。沒人看清她的動作。
只聽到“鐺啷”數聲脆響,為首那名軍官和幾名親兵的手腕齊齊飆出一道血線,長刀落地。離歌的身影已回到車旁,仿佛從未動過。全場死寂。
“羽林衛辦案,閑人退避!”又一聲大喝,王沖帶著一隊盔明甲亮的羽林衛策馬趕到,迅速控制了局面。
他看都未看那些受傷的守軍,徑直走到馬車前,對著車簾一拱手。
“蘇小侯爺,陸先生受了驚嚇,末將護送您和先生回府?!?/p>
車內,傳來蘇文平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