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接下來會是居高臨下的施舍與招攬。
所有貴人,都是這副嘴臉。
然而,車簾掀開。
蘇文下車。
他繞開了地上茍延殘喘的柳三,徑直走到那瞎眼老嫗面前。
在柳三和周圍所有從門縫里偷窺的貧民,那震驚到失語的目光中。
蘇文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塵不染的衣袍下擺。
單膝跪地。
他沒有去扶起老嫗。
他只是抽出自己名貴的絲綢袖口,一點一點,擦去老嫗手背上沾染的泥污與血跡。
動作輕柔,專注。
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
“老人家,驚著您了。”
他的聲音里,沒有憐憫,沒有施舍。
只有一種平等的,發(fā)自骨子里的尊重。
柳三徹底愣住了。
他見過太多虛偽的笑,見過太多帶著算計的善意。
但他從未見過,有高高在上的貴人,會為一個骯臟、瞎眼、一無所有的老乞婆,跪下。
是算計。
肯定是算計。
他媽的,這份算計,是用金子做的骨頭,用真心做的血肉!
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他看得清清楚楚,卻又無比渴望跳進去的陷阱。
因為這個陷阱里,有他娘和他自己,從未奢望過的東西。
——“人”的尊嚴。
“撲通!”
柳三掙扎著爬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對著蘇文,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與冰冷的青石碰撞,血肉模糊。
“小侯爺……柳三這條賤命……”
“從今往后,想賣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