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再多說一個字,下一秒,自己的腦袋就會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爆裂開來。
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足以撕裂靈魂的殺氣,猶如決堤的潮水般,緩緩退去。
退得干干凈凈。
侯君集重新點燃了燭火。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蘇文卻從那搖曳的火光中,看到他眼底深處,那抹無法掩飾的,混雜著滔天仇恨與無盡痛苦的掙扎。
“滾出去。”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疲憊。
蘇文沒有再多言。
他對著侯君集,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轉身掀開簾門。
帳外的冷風吹來,他才發(fā)覺,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
皇帝為何不殺他,卻要把他扔到這片絕地。
因為這里,根本不是他的絕地。
這里,有整個北境權勢最重的男人,在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為他保駕護航。
這天下,到底誰在演誰?
皇帝在演他,侯君集在演他,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演著所有人。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誰是棋子,誰又是棋手?
蘇文抬頭,看向北境那片陰沉的天空。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無力。
不是因為敵人太強。
而是因為,他連誰是敵人,都分不清了。
手中的“鷹眼令”第一次,變得如此滾燙,又如此沉重。
它不再是破局的利刃,反而像一個巨大的枷鎖,將他與一個他完全看不懂的、深不見底的旋渦,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這盤棋,他該如何成為那個執(zhí)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