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季遙,明天就可能是丁雯倩,再往后呢,難道她一個朋友都不能交,只能天天跟他在一塊?那也太沒勁了。
蘇淘淘忽然之間大徹大悟,她一向是聽話的,從來不去想溫岳章那些指令的用意,畢竟他總是說,他都是為她好;那既然是為她好,為什么不能給她交友的自由呢?
蘇淘淘,她就當從沒聽過那些話,照常跟季遙相處,而季遙也終于從先前別扭冷漠的狀態中出來了,雖說不上熱情,但兩人終于能自如地聊上天,還能互相督促寫作業,蘇淘淘寫錯的數學題,季遙鴿掉了課后的補習班,留下來講解給她聽。
溫岳章來找蘇淘淘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一張桌子上,兩人頭挨得極近,蘇淘淘咬著筆桿苦思,季遙杵著腦袋,一只手用筆點著題眼,告訴她解題的思路。
畫面和諧,歲月靜好。他只看了一眼,扭頭就走了,之后再也沒主動找蘇淘淘說過話,但也不提分手,兩人就這么耗著,開始了長達數月的冷戰。
天氣逐漸變冷,連風都帶著凌厲,南方小鎮的冬天陰雨連綿,蘇淘淘最討厭的季節到了。
不過好在,天越冷,就說明離春節越近,寒假也就不遠了。
蘇淘淘上半學期用功了好一陣,成績終于也有了起色
,期末考成績出來,排名直接大躍進,挺進了班級前30名。季遙也考得不錯,比她還高十幾名。
趙文曉將蘇淘淘的進步都歸功于季遙的熱心,她決定,今年就邀請季遙和陳淑潔到她家一起過年。
陳淑潔最討厭過年。
她家有兩個弟弟,一個資質平庸,從小就是窩囊廢,另一個倒是出眾,一把年紀了不知道成家,天天在街上當街溜子,不是喝酒就是混跡于游戲機廳,附近的家長見了他都扯著孩子避開。
一家子里唯有陳淑潔有能耐,但這能耐也是被逼出來的,是她的生存之道。她從小就是家里的頂梁柱,除了要幫家里鋪子干活,還得照顧兩個弟弟,從年頭忙到年尾,好不容易可以歇會,還有個新年在等著她。
新年里別人家是家庭團聚,大人也知道給孩子發壓歲錢,做點好吃的,輪到他們家,只有她和她媽兩個女人勞碌的份。
陳家要宴請親戚,要給兩個兒子介紹工作請人吃飯送禮,沒有一個環節不是她們在努力。
也許就是操勞過度,陳淑潔的媽媽早早得了病死了,家里就剩她一個女人,所有的活落到她頭上。
開頭幾年,陳淑潔還任勞任怨,不滿是有的,但念著血緣關系,沒法真的把家里幾個男人丟那不管。女性心地向來要柔軟些,陳淑潔就這么忍了幾年,期待他們能有所改變。
然而對男人的期待就如同丟向野狗的肉包子,注定有去無回,時間一長,陳淑潔也受不了了,索性兩手一攤擺爛,聯系方式全拉黑,從家里徹底出去了。
剝離的過程其實沒那么順利,就如同摳掉皮膚上的爛痂,痛肯定是痛,膿血流了一地,但疼痛過去后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