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危險,挽救失敗……避免曾經犯下的錯?”
“一言以蔽之,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對吧?”聞禪道,“既然走的是正路,堂堂正正,哪還怕什么?誰敢攔我的路誰就要做好被雷劈的準備,因為我問心無愧,絕、不、動、搖。”
裴如凇倒吸一口冷氣,感覺心跳又開始不受自己的控制,朝著迷亂的方向狂奔而去。
“殿下……是什么時候想到了這些?”他輕聲問,“從昨天遇刺之后嗎?”
馬車的速度逐漸放緩,拐入街巷,裴府大門已遙遙在望,站滿了前來迎候的仆從。
聞禪合上了車簾,從容地整理衣飾,調出她與旁人打交道時慣用的微微含笑的表情,把手搭在裴如凇的掌心里。
“是我在長公主府遇到你的時候。”
皇宮,宣政殿。
滿殿山雨欲來,氣氛一派肅殺凝重,皇太子聞理、越王聞琮及三法司、禁軍、京兆府等官員皆垂手立于階下,皇帝坐在御案前,臉色黑得像鍋底,咆哮聲響徹整座宮殿:“光天化日之下,刺客在公主大婚時當街行兇,京兆府是干什么吃的?禁軍亂成了一鍋粥!朝廷真金白銀地養著這么多人,危難之際沒有一個頂得上用場,還是駙馬和公主自己的侍從拔刀抵抗才沒令他們得逞!你們一個個還怎么有臉站在朕面前,啊?!”
伴隨著一記沉重的拍案聲,桌上筆墨奏章都跟著一蹦,殿中所有人立刻跪倒請罪,齊聲道:“請陛下(父皇)息怒。”
縱然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件事純屬意外,但皇帝非要遷怒,沒有人敢站出來勸阻。聞禪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兒,她的婚事連后宮諸妃都沒能插手,完全是皇帝親力親為——誰又能想到千挑萬選、精心籌備,原本能傳為佳話的一場大婚,最后竟然以這種方式在世人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簡直是在天家顏面上狠狠甩了響亮的一記耳光。
“此案查辦交給太子主持,越王協助,三法司和京兆府配合,就算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背后真兇揪出來!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膽大包天,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垂首道:“兒臣領旨。”
皇帝又道:“禁軍護衛不力,左右鸞儀衛將軍降職,罰俸半年。禁軍統領李劍秋罰俸半年,念在你新上任不久,先不重罰,但禁軍懈怠散漫之風盛行,須得嚴加整飭,若下回再犯,你就不必再來見朕了!”
李劍秋朗聲應道:“謝陛下開恩,臣必竭力盡忠,不負陛下厚望!”
皇帝沖大臣和兒子們撒了一通火,心頭堵住那團火氣總算發泄出來大半。待眾人都退下后,他招手問梁絳:“公主在做什么呢?”
梁絳低眉順眼地道:“回陛下,今日是公主婚后第一次見舅姑的日子,算算時辰,現在應該已經在裴家了。”
皇帝一想起這婚事就窩火,連帶著對裴家也不滿意,冷冷地“哼”了一聲。
梁絳察言觀色,適時地補上一句:“陛下心疼公主,裴家又豈敢慢待了殿下?氣大傷身,陛下且放寬心,以保重龍體為要,畢竟公主后日歸寧,還等著您來安撫呢。”
皇帝臉色稍緩,想了想又嘆道:“阿檀那孩子膽大心細,也不知道是誰安撫誰。上回在行宮那一出把朕都嚇著了,她還跟沒事人一樣。尋常人遇到昨天那種事,早就嚇破膽了,虧她今日還能去裴家。”
梁絳笑瞇瞇地道:“公主深得陛下真傳,不過就算再沉穩,也還是陛下的小女兒,陛下可不會因為公主堅強,就少心疼她一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