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桃哭天喊地,一狀告到官府,天天去衙門門口等消息。然而某一天她回到家,兒子馮大興塞給她一包銀錢,滿面猶豫地低聲勸道:“娘,別告了。”
李春桃怔住了,然后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馮大興被抽得一趔趄,眼淚奪眶而出,然而還是堅持把錢塞進她手里:“娘,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平頭百姓,拿什么跟官老爺斗?咱們走吧,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了。”
他們一家子都是蘇家的奴仆,蘇燮又是青州官員,衙門朝哪開是他說了算的,肯給錢打發他們已經是心慈手軟,真要計較起來,難道還差那一兩個“意外”嗎?
馮泰已經死了,可他們母子還得接著活。李春桃終于閉緊了嘴,帶著馮大興離開青州,舉家遷往沂川,讓那段往事徹底爛在肚子里。
沒想到時隔多年,當年舊案又被人重新提起,海良原來改名叫相歸海,還做了軍中校尉。她原以為這回可以告慰馮泰在天之靈,然而兇手沒有償命,老爺夫人毫發無傷,這案子查與不查其實并沒有什么差別。
她的生活已經安定下來,兒子長大成家,當年的陰霾不會再擋她的光,就算大仇得報也不會改變什么。她心里清楚沒必要執著,但就是覺得憋屈。
也正是因為這一腔郁氣,終于讓裴如凇觸及到了隱秘的真相。
“這么說的話,蘇衍君是寧夫人和相歸海的兒子,蘇令君是蘇燮的親生女兒。”聞禪道,“不是蘇三小姐嗎,怎么論的齒序?”
她關注的細節格外奇妙,裴如凇被問得一愣,想了想才道:“應該是從蘇利貞那邊算的吧?”
鐘州蘇氏如今最顯赫的就是兆京的蘇利貞一脈,他父親是太常伯蘇裕,也就是不久前剛辭世的蘇家老太爺。蘇裕膝下三子,長子蘇利貞是賢妃生父,太子外祖;次子蘇耀貞常年外任,家眷都不在兆京;
約定
夜已經深了,
送走韓儼,廳堂中只剩聞禪與裴如凇,但誰都沒有要去睡的打算。聞禪命人重新沏了茶,
提著氣等下半場。結果裴如凇躊躇片刻,
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聞禪剛提起來的那口氣當場就散了,
她也懶得再強裝端莊儀態,
就勢往旁邊一歪:“嘖,別鬧,有事說事。”
這些年來公主的情緒越發穩定,
心態比兆京的地基還堅固,幾乎快要立地成佛了。有時候裴如凇甚至覺得自己的重生和聞禪的重生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都怪我大意失察,
放跑了蘇衍君。”他愧疚地自我反省,“他和我們一樣也是重生的,
而且已經知道自己是相歸海的子嗣。這個隱患本來可以及時扼殺,現在我們反而成了明處,殿下針對相歸海的計劃一定會受到阻礙……”
“打住打住。”聞禪把茶杯敲得叮叮響,
強行打斷了他的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