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清楚裴如凇在試探什么——他自己的秘密已經(jīng)全部抖漏干凈,
心中再無掛礙,就開始操心起聞禪的命數(shù)了。
裴公子這么一朵合該開在冰山上的雪蓮花,
怎么就被她一步一步養(yǎng)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呢?
可是……
聞禪對上他殷切的目光,期待和懇求都一覽無余,心說,這樣也挺好的。
“嗯?!?/p>
她淡淡地應(yīng)道:“指望別人不如指望自己,不管怎么說,你跟蘇衍君同生共死這種事還是太荒謬了?!?/p>
這本來是句很平淡的話,裴如凇卻倏地一怔。
他從來沒看見過聞禪所說“懸在頭頂?shù)膭Α保肋@些年來它從未消失。聞禪偶爾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對那句“活不過三十歲”的讖語深信不疑的態(tài)度,無論裴如凇怎么變著花樣旁敲側(cè)擊,聞禪都沒有許諾過會陪伴他一生一世,也從不提及“白頭偕老”這種字眼。
可是就在剛才,她好像突然間釋懷了。裴如凇不知道是哪一點打動了她,但公主竟然順水推舟應(yīng)承了他的話,難道蘇衍君對他的威脅那么大嗎?
“既然確定了蘇衍君是重生的,就算他這回沒死,我也不會再手軟了。”裴如凇輕聲道,“誰都不能阻撓我和殿下白頭到老,是不是?”
聞禪與他四目相對,默然半晌,忽地垂眸一笑,像是妥協(xié)又很隨意地說:“那就是吧,你說了算?!?/p>
沒等他說話,車外忽然傳來程玄的聲音:“殿下,崖下的人傳信上來了,沒找到蘇衍君的尸體?!?/p>
裴如?。骸啊?/p>
聞禪譴責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地做了個“烏鴉嘴”的口型,撩開車簾吩咐道:“沒時間在這守株待兔了,留幾個人接著搜山,注意他的同黨,有消息及時通報,其他人先隨我下山回鎮(zhèn)上?!?/p>
程玄躬身:“遵命。”
馬車在山道上轆轆前行,裴如凇寧可忍受顛簸也不想出去騎馬,一邊玩著聞禪的手指,一邊感慨:“這小子命太硬了。他這樣的心性放在正道上,何愁大事不成?”
“你當世上人人都像你一樣,比水晶玻璃還嬌貴,丁點兒磕碰不得,年紀輕輕就壯烈殉國了?”聞禪倚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隨口道,“再說謀權(quán)篡國怎么不算大事,蘇衍君是個有野心的人,有蘇家在,大齊的朝廷永遠容不下他,他只有另辟蹊徑,才有位極人臣的希望。況且我聽他話里話外的意思,權(quán)臣都算是
帝心
公主一行在鎮(zhèn)上停留至次日,
到底沒能找到蘇衍君的蹤跡,一來山高林深,二來人手有限,
隨便往哪個石頭縫里一躲,
除非出動幾十個人大規(guī)模搜山,
否則很難逮到他。
裴如凇和聞禪本就是背著皇帝出京的,
不能在外拖延太久,當天便帶上了唯一的證人李春桃,啟程返回了京城。
公主明面上從頭到尾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更不能暴露無詔離京之事,于是安排裴如凇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