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英:“恕下官……”
“聽我說完。”聞禪打斷他,“你不想在明面上站我這邊,可以。如果你以后還做御史的話,你甚至可以彈劾我,你也可以不站任何人的隊,只忠于陛下,忠于朝廷,這些都不是問題。”
“條件是,我手下有一個名為‘深林’的組織,旨在搜羅情報,監(jiān)視四境動向,你要成為其中一員,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去做。”
“如果你遇到麻煩事,包括但不限于抗旱、治洪、命案、抨擊不法權貴、遭人陷害打壓等等,只要不違反天理公道,‘深林’也會盡量設法幫你解決。”
楊廷英:“……”
他似乎聽懂了,又有點懵,感覺公主像個街頭拍花子的,什么叫“為了在明面上與持明公主劃清界限,所以要在暗地里加入她的組織”啊?
“殿下一番好意,下官心領了。”楊廷英婉言謝絕,“可是在下只想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官,并不想黨附于誰,殿下還是另請高明吧。”
“天禧二十八年,權宦鄭恩干預廢立、動搖社稷,你上書彈劾被貶西南;延壽五年陛下廣召天下僧道祈福,你直言進諫,左遷數(shù)年,好不容易返京,不到一年,又彈劾城陽長公主縱容家奴。”聞禪幽幽地道,“楊縣令,你的種種作為,可不像是只想做個清白小官的樣子啊。”
楊廷英:“……”
“明明做了正確的事,卻橫遭貶謫、沉淪下僚,不覺得不公平嗎?”聞禪見他不說話,又加了一把火,“子不言父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我們也沒必要裝瞎。如今的朝廷,光靠才干和清白是站不住腳的,君子直道而行,可為官者想要真正做出點事,有時候不得不繞幾步路才能抵達。”
“為什么是我?”楊廷英問。
聞禪答道:“因為我想讓你這樣的人留在朝堂上。”
她曾經(jīng)以為只要有一位英明君王,天下就可以迎來長治久安,后來才逐漸明白,天下興也好,亂也好,都不是皇帝一個人就能主導的局面。能臣干吏需要培養(yǎng),也需要遮擋風雨以免摧折,給那些正直勇敢的人更多機會,也許某一刻、某個人就會成為那個改變命運的轉(zhuǎn)機。
“殿下這話,分量太重了,下官恐……擔待不起。”
楊廷英緊繃的肩背稍微松垮下來。他這些年大起大落、流離在外,說心里沒有怨憤是不可能的,也無數(shù)次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驟然間聽見持明公主的肯定,哪怕動機并不純粹,還是令他一時之間生出“終遇知音”的感慨。
“這就擔待不起了?那再說點你更加擔待不起的。”聞禪道,“你也知道這次得罪了長公主,是有人居中轉(zhuǎn)圜把你保了下來,若你因此坐罪,再被外放幾年,你猜盧家會如何看待你與尊夫人的姻緣?據(jù)我觀察,尊夫人門
夜語
“沒有哭。”裴如凇哽咽一聲,
倔強地扭頭,試圖避開她的視線,“是剛才洗臉沒有擦干。”
他要是大大方方地承認,
或者借機撒個嬌,
聞禪說不定還要懷疑一下,
可他越是遮掩,
越是欲蓋彌彰。聞禪一邊伸手給他擦眼淚,一邊忍不住被他氣笑了:“有話好好說,別弄得好像我要跟你一刀兩斷一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