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楊的朋友多數聚集在陽城,羅大勝也沒再約他出去浪,可能是覺得西山太遠吧。整座園子就是暮南舟為自己打造的世外桃源,暮楊來此也是為了蕩滌心靈。
他作為職業畫家,主攻油畫,云都這邊并沒有存放相關用具。暮楊包里長期攜帶著速寫本,可以隨時涂幾筆。
但過去的兩年間,他每次都要在四下無人的時候,進行一番充分的心理建設才能翻開本子。然后,右手落筆慘不忍睹,左手又實在不習慣。
他沒考慮過訓練左手,因為也許再給他一年時間,就會徹底放棄畫畫這件事了。
后院的正房,暮楊擺弄著紙燈。
上次姜唯用完這堆東西也大概擺了回去,樣子馬馬虎虎。
暮楊折騰了一陣,頭上已經冒汗,最后一步是插上電源。他盯著那道傷疤,右手又像觸電一般顫起來,只好換用左手,一秒搞定。
正房的開敞空間里,除了用餐、會客,還可以舞文弄墨。房間的一端擺放著硬木桌椅和文房四寶,靠墻的博古架上有一些亦真亦假的古玩。
叔父給他講過,那張桌子應該叫畫案,是一種十分稀罕的木料制成的。過去還請過一位老先生在這張桌上教他畫水墨畫。
時間還早,趁著下午的光線不錯,暮楊鋪平一張宣紙,想試著畫點什么。
屋里大約存放了百來張紙,暮楊用起來像抽紙巾一樣隨性,直到手都有些酸了,也沒鼓搗出一張能看的。
在他自己眼里,連鬼畫符都算不上。眼看著右手已經青筋凸起,仿佛獨立成為一只外星生物,不受暮楊的控制。
005
跟我告狀
太陽西斜,姜唯把換盆用到的基肥、土壤和鏟子等等,攤開在后院的石桌上,排在第一位的“病人”是爛根的素冠蘭。
她小心翼翼地把整株植物從盆里刨出來,正在仔細查看“病情”的關鍵時刻,正房里的噼啪脆響一下子把她驚到了。
又幾聲刺耳的碎裂聲,好似要從屋里沖出來什么,姜唯本能地跳起來閃躲,不料一盆香草被她碰翻了,身后噼啪一聲。
【沃靠,飛來橫禍!】
這是香草的聲音。
“對不住,對不住!一會兒也給你換個盆……”
【想把我怎樣啊,我可不是你家的韭菜!】
姜唯手里的蘭花也吵吵起來。
“不好意思。”
她迅速擱下手里的東西,頂著滿頭怒火沖進正房。
“吵死了!發什么神經!讓不讓人干活啦?”
一時間嘴上痛快,腳下卻不敢向前,散落在地面的碎瓷片太多,看著都格外刺眼。
屋內的光線暗淡,照不全暮楊的臉,姜唯只看出他整個人好像很激動,手臂上的袖子擼得很高。
“瘋了吧……”
姜唯本來嫌棄的調頭要走,反正砸的又不是她家。然而對方右手手臂上的幾道痕跡讓她誤以為是流血了。
她脖子一僵,害怕起來,腳底下像瘸了一樣跳到了暮楊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