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想去哪里?”
“我就是想出門散散心。”
“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跟媽媽說呀。你這樣子,媽媽也會很難過的。”
說了會好嗎?上次說了,在那個道歉的飯局上,程翀告訴所有人,她可能要被判個叁五年,而且語氣是輕浮又滑稽的,或許只是想讓氣氛不要那么沉重,但她越聽越不是滋味,繃著臉離開了包間。在那酒樓的門口,她們爭執(zhí)到路人都側(cè)目。
“你為什么好像在炫耀這件事一樣?”
“難道你要我愁眉苦臉嗎?本來就是我們不對,是你不對,這是在跟人家道歉啊。”
“聽起來好像你覺得自己不需要坐牢,很爽,有我替你頂罪。你在炫耀這件事,炫耀養(yǎng)我這么多年,只有這個能派上用場。”
“那是你多想,你就是太敏感了,誰都沒有罵過你一句,都覺得你很可憐。”
“那你覺得我可憐嗎?如果一定要說誰對誰錯,你為什么要一直不讓我自己做選擇,又突然期盼我能一夜之間獨當(dāng)一面呢。”
“好了,我不想現(xiàn)在吵這個,你要是吃不下這個飯,你就先回家,行嗎?”
“你吃得下,你最會吃這個飯了,反正遇到什么事都在你掌握里,你肯定能找到辦法,找到棋子用來救場。”
這話顯然過分了,她看見程翀的臉色一變:“那你以為我吃這個飯是為什么?為了我們這個家,知道嗎?”
“嚯,為了這個家,你什么時候考慮過我的意見?所有事都是你決定的,你當(dāng)我是家里的成員,還是你的秘書啊?你只是怕自己老了沒有人照顧,不然也根本不會要我。”
“你再說一遍?”
她有點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把心里的怨念發(fā)泄出來。
“你不是愛我,你只是想要個丈夫,又想要個護工,有時候可能還想要個媽。你根本就不適合生小孩,當(dāng)初幸虧沒生那個東西!”
“那你呢,那是個東西,你是什么?你作為一個小孩,有回報我什么嗎?我還沒有叫你養(yǎng)我,你問問你自己,二十多年了,你有哪天是不依靠我活的?你有本事滾出去,和我斷絕關(guān)系,我就當(dāng)白養(yǎng)一個chusheng!”
然后是一個服務(wù)員把她們拉開的,經(jīng)理也來了,勸兩個人都消消氣。之后她扭頭回了自己家,又意識到這個“自己家”也是被給予的恩惠,無措地埋頭崩潰起來。
法術(shù)再高,也翻不出五指山,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現(xiàn)在有了一點進步,無論如何,都得繼續(xù)嘗試才行。所以她抱住母親環(huán)抱在身上的手,用盡量真誠的語氣說:“媽,我是在怨你,我覺得……我覺得我們的關(guān)系有很多問題,你把太多期望放在我身上了,我在你這里有很多角色,那樣會很累的。”
“怎么這樣說呢,媽媽愛你,才會這么期望你呀,而且你看看,媽媽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了,以后都是你的,你還有什么好怨的?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幸福,你身邊要有一個男人依靠,要生個孩子,然后你又有錢,又有房子,這樣如果媽媽不在了,也能放心,知道你很好。”
“我不是在討論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們年輕,會有很多好奇心,有時候走歪路,犯錯,那都是正常的。這次這個地啊,我也是想讓你明白,犯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你真的坐牢了,那又怎么樣?只要沒死,人生處處都是境遇,都是經(jīng)驗,都可能東山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