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楚知熠的聲音,“母妃過世那年,本王遠在邊關,未能來得及看她最后一眼。上將軍是本王的恩師,本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突厥人的圍剿之下。參軍這么些年,與本王稱兄道弟的,除卻虎衛跟蕭何之外,都死得差不多了。與本王同父異母的兄弟,死得也只剩下的皇上一人,甚至,其中有五個還是本王親手殺的。”
喬念早已詫異地抬眸看向了他,在驚訝于楚知熠如此坎坷的經歷之外,也有些好奇,他為何突然就說了這些。
卻見,楚知熠也抬眸朝著她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竟是染著一股令她無法抗拒的力量,如一只無形的大手,將她心中某種見不得人的陰暗緩緩捏碎。
只聽他那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如是道:
“所以,就算這世上真有什么天煞孤星,也輪不到你來做。”
只一句話,便讓喬念的一雙眸子都顫抖了起來。
他,怎么會知道……
楚知熠自然不會告訴喬念,昨夜她夢魘了許久。
又哭又鬧的,喊了她祖母,也喊了荊巖。
自然,也說出了那四個字。
他不知道她是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話,只覺得,能與她說這番話的人,實在是惡毒至極。
至親至愛之人離世,本就已經足夠叫人傷心欲絕,可那人卻還要將這四個字變作刀子,在她的心上不斷凌遲。
怨不得昨夜,她會說出全怪她那樣的話來。
合著,竟是將虎衛被抓的事兒也攬到她自個兒身上去了。
她的日子本就已經那樣難過了,竟然還要往自己身上壓下那樣重的擔子來。
她不崩潰誰崩潰?
就在這時,凝霜端了藥來。
小丫頭只顧著讓自家小姐趕緊喝藥,全然沒注意到喬念臉上那般驚詫又動容的神色。
楚知熠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便站起了身來,看著喬念,道,“好好養病,外邊有什么事自有本王擔著,你別多想。”
說罷,便是轉身離去。
凝霜不明所以,只舀一勺藥往喬念的嘴邊送,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小姐,王爺跟您說什么了?”
喬念這才好似回過了神來,含著淚光的眸子卻染上了笑意,看向凝霜,微微搖了搖頭,而后將藥吞下。
她不知道該怎么與凝霜說起方才楚知熠說的那番話。
他是剖開了他那本就鮮血淋漓的傷疤來安慰她,告訴她,她不是這世上最苦的人。
她又怎能輕易將他的傷痛泄露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