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間壓著眉沉著臉,任何一場木葉會議上火影若是露出這種表情,全場氣壓能驟降一半,可眼下直面這種壓力的唯有千手柱間一人。
好在他有特殊的順毛技巧。
男人從容地微笑著,目光專注而溫和,他將人拉近,抬起的手撫在人耳邊拂過那里銀白的短發,又湊近去,似乎是將要在那里落下一個吻。
眼前的人已經近得幾乎能擋住他整個視野,可千手扉間還是看見了,他看見前方那個銀發人望來的目光,一時間甚至找不到言語去形容那種眼神的復雜,沉默不及那喧囂,憂郁不及那激烈,比渴望要更熱烈,又比絕望還要更悲涼……
他們隔著一片海對視,那個身影在下一刻毫無征兆地陡然散化成一股銀色的海流,向他勢不可擋而來。那一瞬里千手扉間聽見了大海的聲音,在世界的盡頭咆哮,也在他的耳邊呢喃。
一個吻落在了他的耳邊。
整片海域中的暗藍色調都隨著那股銀色海流聚集了過來,而身處海流中央的千手扉間本人已無暇顧及這些變化,他正在經歷某種突兀襲來情緒暴動,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激烈又陌生的失控感是從何而來,就已經被動地陷入了某種混亂,仿佛是這一整片海的重量都壓在他了一人身上,爭先恐后地試圖擠進他的身體里,快要baozha。
千手柱間反握住他無意識攥緊的手,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煎熬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緩和他的難受,只好笨拙地將人半摟進懷里。被他環抱的人本就已是身形挺拔,可男人是那樣高大,只消將人圈住就能給人無盡的安全感,昔日戰場上他就能像戰神一般護佑著他,除了千手扉間自己,再沒有人知道他為了跟上這個人的步伐,曾付出過多少努力。
閉眼間昔日的掙扎和痛苦都似潮水將他沖刷,而他掙扎著偏要睜開眼,這才看見了就在眼前的這一個人。
他看見了,也看清了,那一刻他甚至是想笑的。
可不知為何,心頭竟陡然躥過一絲痛意。
千手扉間想,他大概知道被關在這里的,究竟是什么了。
曾被他放棄的,被宣判永不見天日的……
緋紅的眼死死盯住近在眼前的人,海流像漩渦一般向他們涌來,這片海域中分明只他兩人,千手扉間卻在剎那間仿佛被拖入了某種幻覺,他望見無數只手從四面八方伸來,將要攥住他眼前的這個人,將他搶去他永遠到不了的地方。
那曾經是死亡。
他神志混亂,眼眶竟不知不覺泛了紅,反手人死死壓在懷里,只瞪住眼前一片空蕩蕩的海域和那里看不見的惡鬼,豎起的眉和額角扭動的青筋讓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只拼死護著領地的兇獸,再受不得任何一點威脅的刺激。
千手柱間聽見他在低吼,卻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么。
可即使不聽,他也知道對方在為什么而恐慌。
他將人回抱圈攏,安撫般地輕吻他額角。
別怕,我在的。
我在。
49|水生木
·
拾貳
晚霞并著一線夕陽漸沒于遙遠的天邊,月影在云端初現,晚風隨攜而來。
那風一動,便吹得滿院草木枝葉簌簌作響,廊下一只不起眼的小風鈴不甘示弱地叮鈴鈴搖擺了起來,卻沒能引來在場兩人的半點余光。
四下里正奇異地安靜著,那是一種氛圍,無關乎聲響,即便當時當下晚風低鳴樹枝搖曳風鈴碰響,也打不破此刻沉淀在那一檐廊下的那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