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會娶我嗎?”鄭妤不假思索,說完追悔莫及。
這話若讓旁人聽了去,不但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名聲毀于一旦,且會令她淪為各府后宅茶余飯后的談資。
往后那些夫人們提起她,皆要給她扣上“放浪輕浮”的帽子。清名一旦被毀,談婚論嫁難上加難。
鄭妤擔(dān)驚受怕多久,李致便琢磨多久。他最終并未正面回答,仍像從前一樣搪塞。
“皇兄早逝,新帝年幼,本王夙興夜寐,暫無心考慮終身大事,請鄭姑娘再等等。”
權(quán)宜之計絕非百試百靈,至少這一回,鄭妤不愿妥協(xié)。她拂開毛毯,跪下叩首:“殿下,臣女私以為婚姻以兩情相悅為基礎(chǔ),方能長久。殿下對臣女無心,臣女對殿下無意,勉強(qiáng)履行婚約,來日必成怨偶。”
“尚未發(fā)生之事,不可妄下斷言。父母之命可結(jié)佳偶,兩情相悅或成怨侶,母后與令慈便是最好的例子。“李致不以為然。
鄭妤想不通李致反對退婚的原因,再拜道:“臣女心有所屬,求殿下高抬貴手,解除婚約,還臣女自由之身。“
驚訝掠過鳳眸,稍縱即逝,李致施施然站起,聲音毫無波瀾:“既然姑娘心意已決,本王自當(dāng)成人之美。”
余光所及,袖角翩然,隨穿堂春風(fēng)離去。鄭妤如釋重負(fù),身子一斜,額頭抵上地毯。
抬手摸后頸,汗涔涔,再反手觸后背,shi漉漉。
退掉婚事,該去接受太皇太后訓(xùn)話了。鄭妤理理衣裙準(zhǔn)備進(jìn)宮,手腕蹭過腰間,空無一物。
烤火之時,她將掛飾牌子全擱桌上,走時匆忙落了通行令牌。
細(xì)雨淅瀝寒風(fēng)過,鄭妤打個噴嚏,回望曲曲折折的長廊,嘆息折返。
途中,兩人對談聲自屋里傳出。其中一位,聲音低啞深沉、散漫繾綣,應(yīng)是李致無疑。另一道嗓音清亮,言語中透出點意氣風(fēng)發(fā),有些耳熟,可她一時半會記不起來。
那少年郎放聲大笑:“寧浩那二吊子竟能把你比下去?這可太好笑了!想不到啊,咱燕王殿下,竟然被一個唯唯諾諾的丫頭片子退親了。”
隨瓷盞低低磕碰聲,李致刻薄譏諷:“世上總有無可救藥的瞎子,正如你娘給你取字明明,卻沒能讓你清明多少。”
“李殊延你過分了啊!你這種刻薄鬼,那些女娘真是眼瞎了才喜歡你。”
“論輩分,你當(dāng)喚本王一聲……”
話音戛然中斷,說時遲那時快,屋里閃出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她的脖頸。
雙足離地兩寸,強(qiáng)烈窒息感自喉間急劇上涌,鄭妤舉起雙手死死抱住那人手臂,艱難發(fā)聲,“殿下,是我……”
賜婚
冰冷的指節(jié)抵在頸側(cè),李致分明已看清是她,仍不肯解除鉗制。他眼眸冷若寒冰,瞧著她掙扎踢踏,嘴角微微上揚。
仿佛此刻他捏住的,只是一只螻蟻,死不足惜。
瀕死狀態(tài)激發(fā)求生本能,鄭妤嚶嚀一聲,雙手掐住矯健手臂,雙腿踢踏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