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堵矮坡上,站滿了來圍觀的眾人。
他們歡天喜地,正在熱情地同身邊人交流,看樣子是打算結伴來鳳凰鎮(zhèn)。
而在更遠處——
那里的風還未平息,青草被拂弄,掀起層層綠色波濤,一條單薄的身影,正背朝眾人,踽踽獨行。
身上的灰色長袍被風裹卷,勾勒出一條單薄又窈窕的身影。
有琴明月霍然一怔,接著眼神中涌出莫名驚詫。
那身影……
太熟悉了。
而那條單薄身影的主人,也似有所感,回頭望來。
二人隔空對視。
彼此未發(fā)一言,卻又明了彼此之心意。
灰袍人沖她略略頷首,收回目光,繼續(xù)前行。
背影煢煢,身單影只,好生寂寥。
她一時之間,思緒萬千,止不住地又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柳蓁蓁仍坐在馬上,林鳳凰緊緊護在她身側。
她沒有看她們這里,而是在指揮金吾衛(wèi)收拾殘局。
林燕然從她表白后,也沒有再看她,只有詢問通商之事時,才回過了頭去。
可她還是怕,很怕很怕。
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林燕然的脖子,惹得她垂眸望來,目光溫柔且關切:“娘子可是懼高?”
有琴明月仰臉望她,心道,我確實懼怕,對你情深之人,皆是世間難尋的好女子,我怎能不懼怕。
她輕輕搖頭,將臉埋進她頸窩里。
心中既悔且疚,想要怪,想要怨,可怨來怨去,癥結都在自己身上。
若不是自己的畏縮不前傷了阿然的心,若不是自己置她信息素爆發(fā)于不顧,害得她飽受凌遲之苦,自己怎么會和她分離那么久?自己不和她分離,柳蓁蓁貴為郡主,自有她之驕傲,便不會這么義無反顧地陷進去。
若不是自己只顧著爭權奪利,罔顧了阿然的安危,害得她被半步蠻神當xiong砍中,差點喪命,她又怎么會去蠱神教求醫(yī),不去蠱神教求醫(yī),又怎么會和渡清若成親,又怎么會有那個洞房花燭夜?
前塵種種,皆有因果,美人之恩重,阿然要受,自己也更要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