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首春繼續說剩下的事,及至說到林燕然遭遇半步蠻神,xiong口中了一刀,寶甲被劃破,若非寶甲阻擋,多半已經沒命。
她霍然捏緊了拳頭,眼神中閃現過深深的疑惑,還有一股沉重的痛惜。
王首春察言觀色,又將剩下事說的分明。
最后說到林燕然班師回朝后,就吩咐她籌備撤離,所有人分作兩撥撤走,悄無聲息,不帶分文。
就這么風餐露宿,回到了鳳凰鎮,期間林燕然還專門拐到她遇險的懸崖,采上來兩棵植物,打算給她試藥用。
柳蓁蓁坐在床畔,眼神難過,默默無語。
放在膝上的雙手不由自主攥住了裙擺,抓的褶皺橫生,猶自不覺。
王首春輕聲道:“柳大夫,郎君遍體鱗傷離開,必定是傷心到了極致,但是我怕她心結難解,還要勞煩你在她醒來后多多開解,譬如得了空,常來伴著郎君說些閑話也好。”
“若是郎君因此恢復往日快活,我們這些跟著郎君的人,都要感激柳大夫的大恩大德!”
柳蓁蓁聽得皺眉,語氣肅然道:“這說的是什么話,燕然是我師妹,又是我好友,便是你不說,我也會助她好起來。”
王首春立刻作了個揖:“柳大夫,是我說錯了話,我知道你其實比我們還要擔心郎君。”
柳蓁蓁扭頭看著林燕然,擔憂道:“我方才為她把脈,發現她身體虧空的厲害,氣血虧損,生機消減,竟是被耗的快要油盡燈枯了!”
“她必然是一路上都在忍著,你們,唉,你們以后要仔細點,若是再回來晚點,她恐怕……”
說到這里,卻說不下去了。
王首春立刻駭然失色,忙起身走到床邊,焦急道:“柳大夫你別嚇我,郎君到底怎么樣了?”
柳蓁蓁沒說話,俯身過去為林燕然解開外衣,接著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她xiong口處的里衣和褻衣。
又剪開已經浸出血漬的紗布。
只見一道外翻的赤紅刀疤從左邊xiong脯上橫穿而過,長約七寸,本來已經開始愈合了,只是不知怎么的,中間的痂又裂開了,皮肉撕裂,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血肉來,有些泛黑的血水不斷滲出,血肉模糊,看的王首春頭皮發麻,倒抽涼氣。
“怎么會這樣?我每次要給郎君上藥,她都說自己上過了,我還以為她顧忌我是個坤澤,早知如此我怎么也要給她看一看……”
王首春后悔不迭,眼眶眨眼間紅了。
柳蓁蓁默默背過身去,抹了抹自己眼角。
她心中倒是感知到幾分林燕然的心境,肅聲道:“她約莫是傷心到了極致,破罐子破摔,懶得顧自己安危了。”
這話立刻讓王首春如坐針氈,站起身來,心里悶悶的,想要說什么做什么又不知道到底該做什么。
最終,她斷然道:“柳大夫,你就說吧,怎么才能讓郎君的傷勢痊愈?便是要去屠龍,我們也去殺一條回來!”
柳蓁蓁道:“得虧我臨走時,師父贈了我三顆神仙笑,我已給燕然喂下了一顆,現在清洗她的傷口,給她上一遍金瘡藥,以觀后效。”
王首春猛地松了口氣,趕緊給她打下手。
她親眼目睹柳蓁蓁用包著軟布的蘸棒為林燕然清洗傷口,每一下都帶出不少泛黑的血水,直看的心臟抽搐,臟腑翻攪。
心底暗暗下定決心,說什么也不能讓郎君再吃這種苦了,必定要讓她早日從情傷脫離出來。
這么想著,她又忍不住偷瞧著柳蓁蓁,越看越是動了心思,以前只當郎君和主母恩愛,誰敢去亂動心思,現在兩人勞燕分飛,她像是發現世外桃源一般,始驚覺郎君身邊還有位秀外慧中的女子,無論身份地位品貌都是上佳,又對郎君關懷備至。
以前真是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