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修揮袖甩掉了她的手:“隔著牢門,你怕什么?”
“阿兄…”
宋姝蘭滿是心慌地瞪大了眼,眼眶里快速蓄滿了淚水。
可是往日里一見她落淚就會軟了心腸,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哄著她展露笑顏的阿兄卻依舊神色冷漠地看著她,
那雙黑眸里如同淬了寒冰,銳利之下像是能將她看透似的,讓得宋姝蘭臉上慘白著眼神慌亂。
“阿兄……”
她嘴唇瑟縮,他為什么要這么看她,他知道了什么?
宋瑾修看著那張沾滿污跡的臉,看著她竭力隱藏也遮掩不住淚眼朦朧下的心虛和不安,垂眸自嘲了聲。
他以前怎么會覺得眼前這女子比棠寧柔弱,失了他的庇護便難以存活?
宋瑾修仔仔細細地看著宋姝蘭那張臉,見她滿是閃躲害怕,那心虛越發濃郁,他眼底嘲諷更甚。
他實在是不明白,向來被譽為聰慧至極的自己,幼時便覺能看透人心早早入了朝堂的自己,為什么會被這女子拙劣的演技所騙。
陸執年:棠寧一定會嫁給我!
她明明這般矯揉造作,明明這般輕浮又野心勃勃,那望著人的眼神時時刻刻都充滿了算計,可是他居然會信了這般滿心嫉妒毫無半絲柔順之心的女子,會被一個自小嬌養著長大,天真不諳世事的國公府女娘欺辱。
他竟是會覺得宋姝蘭死了生母可憐,卻忘卻棠寧父母早亡,她也無所依仗。
往日里宋瑾修總是憐惜宋姝蘭身世,覺得她失了母親處境艱難,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細想,三叔宋覃身為朝廷官員外出辦差本是隱秘之事,宋姝蘭是怎么能那么恰好的找到了他。
他也沒有去想過,這樣一個從未見過父族,由著寡母養大性子荏弱的小女娘,是怎么敢一個人去尋根本不知會如何處置她的宋家三爺,明知是外室女,是宋家污點,她就不怕被宋家滅口?
直到那一日知曉她身份,知道她是宋鴻在外的私生女,知道她母親是逆賊之后,他才恍然驚覺,以宋鴻那般在意宋家前程,宋老夫人那般在意宋家將來的秉性,哪怕看重當年所謂的“情分”,他們又怎敢將人堂而皇之的留在府里。
他那父親能為情所困一時糊涂,可當年能將那許貞攆出京城,甚至想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的祖母,又怎么可能答應將這般禍端留在府中?
除非……
宋姝蘭手中抓著宋家什么把柄,讓祖母不得不退步。
除非她當日找上宋覃的時候就拿出了什么讓三叔不敢置之不理的東西,才不得不冒險將人帶回了京城。
宋瑾修看著宋姝蘭臉上試圖惹他憐惜的眼淚,腦子里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以前只要她一哭,他就會覺得她受了委屈無條件的偏向她,他為了他斥責棠寧,為了她屢屢喝罵他自小疼到大的妹妹,他忘卻多年兄妹情誼,像是失了神智滿心只想著不能讓她被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