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路跟在陸執年身旁的中年隨從快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個紅封遞給慧慈:“慧慈大師,這是我家主子準備的香油錢,還請大師代為轉交寺中。”
慧慈聞言連忙道:“容施主不必如此,你往日已經布施了不少…”
陸執年溫聲道:“往日是往日,今日這些不同,我家夫人身子孱弱,又喜清靜,接下來怕是要叨擾貴寺很長一段時日,這些全當是我和夫人的心意,還請慧慈大師莫要推拒。”
“我和夫人已經商量過了,來年會舉家搬來京城,到時候還多的是叨擾貴寺之日,所以等春暖時,我和夫人打算替寶明殿佛像塑金個身,以求家宅平安。”
慧慈聞言臉色微變,出家人四大皆空,按理說不該為俗物驚擾,但是出家人也一樣要食五谷雜糧,寺中那么多僧人也需要度日,慧慈管著寺中營收和諸多雜事,自然不會視金錢如糞土。
況且替佛像塑金身是天大的功德,惠澤整個靈云寺,而且一座佛像金身所需銀錢也不是小數目,對于整個寺中來說都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慧慈容色越發溫和,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容施主大善,佛祖定會保佑你和夫人萬事順遂。”
慧慈領著寺中人離開之后,陸執年就扶著棠寧進了屋中,他體貼替棠寧將她頭頂幕笠摘了下來,就對上她面無表情的臉,哪怕是易容之后依舊漂亮的眼眸清凌凌地看著他,眼底沒有半絲溫度。
陸執年心頭一窒,從袖中取出軟筋散解藥遞給棠寧:“方才外間人多,不得已才給你用藥。”
棠寧沒有伸手去接,反而看向門外。
陸執年頓了下,扭頭:“石安,放她進來。”
門前石安退開了半步,原本被擋著的月見快步走了進來,接過陸執年手中的東西低頭嗅了嗅,才放進口中,待感覺到身體無恙她才遞給棠寧。
棠寧服藥之后,原本無力的身子恢復了一些。
月見替她解了啞穴后,棠寧方才能開口:“你是早就知道會有今日,算計好要用靈云寺脫身,所以準備的這般周全?”
陸執年兩年前狼狽逃離京城,緊跟著陸家就出事,那之后他一直都留在北陵那邊再未回過大魏。
這期間棠寧、蕭厭與他交手數次,深知他在北陵勢力,卻從未想過居然還會那么早就未雨綢繆,命人在靈云寺布施捐贈香火,甚至還開了善堂“普濟”百姓。
他將這容姓商人的身份準備的格外周全,有寺中之人作證,又有這么長時間行善的事情鋪底,甚至身份廣為人知,誰會懷疑他是那個截了皇后本該逃走的陸執年?
難怪他敢堂而皇之帶著他們來靈云寺,絲毫不怕被人察覺。
陸執年聽出棠寧話中嘲諷,抬眼說道:“我若說不是,你可相信?”
棠寧面色冷淡。
陸執年知道棠寧對他心有嫌隙,更明白他在她心中是什么樣子,他有些自嘲的說道:“當初我們之間所以嫌隙都是從靈云寺開始,若非鵲山之上我一時被人蒙騙,也不至于后來你對我冷了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