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再抬頭時冷淡:“陛下可還要再審?”
安帝僵著臉嘴唇動了動。
審?
他審什么?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哪有給他半點去審的機會。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已經說了,他還有什么好審的?
對著蕭厭那張讓人厭憎至極的臉,安帝腦子里那先前消散一些的劇痛又隱隱浮了起來,體內那密密麻麻如同蟻噬的感覺更是攪的他心神不得安寧。
安帝竭力冷靜說道:
“朕竟不知朝中竟還有如此膽大妄為之人,當年賑災之事交由陸家,是先帝對他們的信任,可誰想陸崇遠等人卻罔顧先帝倚重,南地官場鬧出這般亂子必是陸崇遠與人同謀,只是陸崇遠如今也已身死,想要追究真相恐怕不易……”
錢寶坤見安帝有推諉之意,更想將當年事情全部落在陸家身上,將此事敷衍過去。
他只覺心寒之事,直接就上前半步:“但微臣記得,陸家還有一庶子陸九安還活著,先前陸家入獄之前就已逃出京城。”
“當時陸家已有反意,陸崇遠命那庶子出京前往平山王府,與平山王一起囤糧買馬,這般狼子野心之人必是得了陸崇遠授意。”
“陸崇遠為人謹慎,他既能將陸家前程托付于他,那庶子在陸崇遠眼里定然格外重要,對于往事也必定知曉,只要將其擒拿回京定能知道二十年前真相。”
安帝聞言說道:“朕已命劉童恩前去捉拿……”
他話剛出口,就想起什么,神色陡然蒼白。
不。
不對。
他不只是讓劉童恩去了,還讓蕭厭派人去了。
他因著先前劉童恩屢次“為難”蕭厭,抓著陸崇遠死前說的那些話不放,甚至覺得他違背自己意思對他心生不滿,所以讓蕭厭接了捉拿陸九安的差事。
安帝手心發抖,后悔的腸子都快青了,他當初為什么就沒信了劉童恩的話,哪怕只是多疑幾分再謹慎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地步,被蕭厭帶人圍困在這里咄咄相逼。
安帝臉色白的厲害,心里更是慌極了,先前壓下去的那股躁意越發濃重,四肢百骸都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他難受極了,強忍著不適低聲說道:
“陸九安未歸案前,這些事情難以審理清楚,這幾人雖然說了這么多,但畢竟攸關整個南地官場,又與二十年前賑災有關,不若等將人抓回查清真相再行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