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海棠定要多撒撒嬌,免得姨母不肯將你嫁給我。”
……
燈燭噼啪作響,外間蟲鳴也像是隱去,屋中旖旎褪去,相擁的二人只剩溫馨。
棠寧聽著耳邊有力的心跳聲,低低說道:“阿兄,謝謝你。”
陡然浮現的回憶,讓她陷入幼時夢魘,那無邊無際的絕望幾乎讓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瞬間她以為她真的會失了自我,溺死在絕望之中,是他將她拉了回來,是他替代了噩夢中的那些人成了她的浮木。
那一場未做到最后的激情讓她幾乎忘記了痛苦,如今再想那段曾經遺忘的記憶,那些絕望依舊讓人窒息,卻不再痛苦的不見光亮,像是有光照進了那逼仄狹小的屋子里,沖散了黑暗。
棠寧無比感激老天能讓她重來一次,也從未有過的慶幸能遇到蕭厭。
蕭厭垂眸拂過她泛紅的眼眶:“別哭。”
棠寧臉頰蹭了蹭他的手,帶著些鼻音:“沒哭,是高興,沒想到阿兄就是當年的小哥哥。”
蕭厭低聲道:“當年東宮大火,母妃拼死將我送出,薛側妃帶著父王僅剩不多的暗衛將我藏了起來,自己卻為了引開追兵,怕被察覺東宮還有活口被人亂刀砍死。”
“她走前將我留在了一處隱蔽之地,給了我半枚龍紋佩,只說除了持此物來尋我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我在那昏暗之地藏了兩日,才有一位夫人找到了我。”
他蕭厭用的著出賣皮肉?!
棠寧仰著頭:“是阿娘嗎?”
蕭厭“嗯”了聲,他抱著棠寧神色悠遠:“當年她未曾告知姓名,只說她是薛姨的摯友,她手中拿著另外半塊龍紋佩為信物,將我暗中送出了京城。”
“我在東宮那場大火里傷了眼睛,又親眼看到父王母妃身死,加之在東宮時不知遭何人毒手身子出了問題,性子也變得陰晴不定,可那位夫人卻始終耐心照顧我。”
高高在上的皇長孫,一朝淪落眼瞎目盲,身邊所有親近的人全都死了,他也曾絕望的活不下去。
那段時間他不肯用藥,不肯看傷,滿口怨恨,豎起渾身尖刺恨不得刺傷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
可榮大娘子卻始終守著他,她不曾開解,不曾勸他放下,只是在他打翻藥碗之后重新熬上一碗,趁著他睡著時替他換藥,她會做香甜的梅花酥,偶爾會坐在他不遠的地方彈琴。
她的琴藝很好,仿佛能將人心中戾氣撫平。
再后來,她帶來了那小小的粉團子,嘰嘰喳喳湊在他耳邊,讓他幾乎沒有半點閑暇時間,去想那場謀逆之下的慘烈。
“我養好了眼睛,京中已不知因那場謀逆死了多少人,你母親從未瞞著我那些,只道人活著才有希望。”
“我在那里養傷了許久,直到后來有幾日她突然離開,再回來時神色焦灼,恰逢父王和賀家留下的舊部找到了我,她便催促那些人帶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