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正值壯年,哪怕時有頭疾發作,但太醫署的平安脈都說他身子骨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以父皇對于皇權那極強的掌控欲,他根本不可能放權,也不可能去立儲君。
憎郡王這么想著,也問了出來。
蕭厭嗤笑:“正常之下陛下是不可能讓權,可如果他名聲受損,朝堂混亂,謝氏皇權不穩,他只要坐在皇位之上就會天下大亂,無人臣服呢?”
憎郡王倏然瞪大了眼。
蕭厭看著他:“你該不會以為,陸家當真是因為所謂的從龍之功,就能成了世家之首,只因為他們輔佐陛下登基的功勞,陛下就對他們屢屢退讓。”
“哪怕明知陸家蠶食朝堂,陸崇遠屢次挑釁皇權壓過陛下,陛下明明證據在手也不敢直接與他們翻臉?”
“你是說……”
“陛下當年登基并不光彩。”
憎郡王瞳孔緊縮,就聽蕭厭緩緩說道:“你應當聽過戾太子的事情吧?”
“當年先帝在位時,陛下在諸皇子中并不起眼,無論是出生就得太祖喜愛親自教導封為儲君的戾太子,還是生母尊貴母族繁盛且聰慧的鋮王,亦或是如今看著不怎么顯眼的紀王,脾氣看似暴烈沖動的桓王,他們都比陛下更有爭奪皇位的能力。”
“可偏偏陛下得了皇位,就是因為陸家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幫著陛下奪了皇權。”
“那些手段讓陛下對陸家屢屢忍讓,讓他哪怕恨極世家蠶食皇權也不敢輕易動他們,更讓陛下這皇位并不安穩。”
“一旦當年事情暴露,陛下聲名盡毀,為保謝家天下,也為保皇權不移,他只能以身謝罪在皇子之中尋一人暫代帝王之權,以此平息眾怒。”
“而你,就是這個人。”
蕭厭看著臉色劇烈變化的憎郡王,帶著幾分怒其不爭。
“我原本已經安排好了人,只等事發之后推你上位,讓你趕在陛下之前得了民心,到時候再將皇后的事情揭穿,四皇子血脈存疑,其他皇子不及你威望,陛下沒得選擇只能將儲君之位給你。”
“只要能逼得陛下退居幕后,讓你得了實權,以儲君之名代行天子之權,這大魏便是你的天下,可誰能想到!”
蕭厭望著憎郡王時眼里滿是怒火:
“哪怕這次是崔林一人鬧出皇后的事情,我也能想辦法挽回,只要其他安排不變你依舊能夠上位,可偏偏是你!”
“你親自揭穿皇室丑聞,當著所有朝臣的面吃罪陛下,更得了個這般讓人譏笑的封號,如今人人皆知陛下對你不喜,知道你不孝不悌,你讓我還怎么推你上去,怎么讓你去坐那個位置?!”
憎郡王從未想過他離皇位原來這般近,從從未想過只需按捺些時日就能名正言順成為儲君。
明明到手的滔天富貴,被他自作聰明毀了個一干二凈,他總算理解為何向來冷厲的蕭厭會這般動怒,更險些要他的命。
蕭厭看著他滿是慘白的臉低嘆了聲:“算了,現在跟你說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