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茹安靜沒說話,直到身前人臉都急紅了,卻礙于不能說話解釋不清,她才撲哧笑了聲:“好了,我知道祝郎君沒有偷聽,你是也要回后山學舍?”
祝溪儼松了口氣,連忙點點頭,他轉身指了下書院前庭,又指了指天。
薛茹:“你是說,你剛才也去前面看宮中賞賜了?”
祝溪儼點點頭。
薛茹臉上笑意消散了些,她是知道祝溪儼的事情的,還曾親自跟著阿姊一起抓住了那個假冒之人,眼前這人學識能力都不輸李馳他們,要不是突遭橫禍被人算計,甚至還傷了嗓子成了如今模樣,他本也該是京中最為閃耀之人。
薛茹不好提人家傷心事,只輕聲問道:“祝郎君傷勢好些了嗎?”
祝溪儼笑了笑,張嘴發出了“啊”的聲音。
薛茹頓時驚喜:“你能出聲了?”
祝溪儼點點頭,又搖搖頭,伸手表示只能發出一點聲音,但依舊說不了話。
薛茹見狀笑道:“沒事,只要能出聲就好?!?/p>
“皇后娘娘已經替你請了秦娘子,妙手醫仙知道嗎?她如今不在京城,等她回來之后替你看看,說不定還能治好,而且我之前看過一些醫書,咽喉受損之后若還能發出聲音,治愈的可能性便會大很多。”
祝溪儼
薛茹對于祝溪儼既有同情,也有不忍,她輕聲勸慰了幾句,沒成想就對上祝溪儼有些失笑的眼神,她停了下來:“怎么,你不信我?”
祝溪儼搖搖頭,似是想要說什么,左右看了看后走到不遠處辟火的水缸旁,朝著薛茹招招手。
薛茹好奇走過去后,就見祝溪儼撿了根樹枝沾水后,在臺階上寫道:
“不是不信,秦娘子醫名,早有耳聞。”
薛茹看他:“那你剛才笑什么?”
祝溪儼寫著:“我受傷本就是意外,能不能治好都是我的命數,皇后娘娘替我尋醫我已感激不盡,你不必擔心我心生怨懟。”
薛茹愣了下:“你……”
祝溪儼笑了笑,他身形纖瘦的過分,臉上也比常人蒼白,似是因為之前受了折磨沒恢復過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病氣,可他此時蹲在臺階下,仰頭笑起來時卻溫和極了。
薛茹心神放松了下來,走到臺階邊緣坐下:“可你難道不恨嗎?你本是天縱之才,有錦繡前程,如今卻變成這般模樣,你心中就沒有半點怨憎?”
“自然有的?!?/p>
祝溪儼拿著樹枝沾了沾水,字跡寫得很快:
“我苦讀十余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父母親人對我期盼甚多,我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可一朝全被毀了,我怎么能不怨?”
“可我就算再怨,也明白這事與皇后娘娘無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