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子不適已經歇下了,雜家去一趟禁苑那邊,你們幾個好生守著這里,別叫任何人打攪陛下休息。”
“是,馮公公。”
馮來閉上殿門,轉身離開。
殿前一個小太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等出了御龍臺,繞過御花園游廊拐角的地方,馮來才將袖子里的香爐遞給了那小太監:“把里頭的東西處理干凈,別叫人察覺。”
那小太監連忙將香爐收起來,低聲道:“方才劉統領出去時,額間傷勢嚴重,對陛下似有不滿之意。”
馮來搖搖頭:“雜家探過陛下口風,他似乎捏著劉童恩什么把柄,全然不怕他背叛。”
馮來想起剛才安帝提起劉童恩時的不屑,那絲毫不像是狂傲自負之下因瞧不上劉童恩的篤定,反而更像是拿捏住什么才能那般肯定,無論他怎么對待劉童恩,他都絕不可能背叛他。
馮來朝著身旁人招招手,附耳低語了幾句。
“去吧,小心些,別惹了人眼。”
“奴才明白。”
那小太監低頭行禮,轉身就退了下去,而馮來站在廊下,看著御花園中因臨近冬日已然凋零不復春夏盛景的草木愣神了片刻,似是想起當初安帝登基之時的意氣風發。
那時的安帝雖然手段卑劣對付戾太子,與陸家聯手滅了賀家,可他登基之后也曾雄圖壯志,也曾披肝瀝膽專于朝政,想要成為不世明君,證明他不輸給先太子,證明當年是太祖偏心。
可是后來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
馮來看著那些枯木殘枝沉默許久,才忍不住自嘲了聲。
什么變化?
他們這位陛下從當初算計皇位時不就是這個樣子,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只是當初他坐穩皇位手握大權時,還能滿懷大義遮掩幾分骨子里的卑劣,可一旦從高處跌落陷入困境時,他就原形畢露暴露出了本性。
能答應屠城火燒榮江的人,不顧大魏風雨飄搖跟亂賊勾結又有什么奇怪的?
馮來收起臉上的復雜,神情恢復淡漠,連僅剩的那一絲憐憫也不剩。
他轉身離開時,秋末的寒風卷起滿地落葉,徒剩寒涼。
……
安帝躲在寢殿“快活”時,蕭厭跟尹老將軍、文信侯等人已經商議好南下平叛大軍行程,兵部、戶部聯手準備軍需糧草,禮部隨太子撥發調兵圣旨,文信侯等人調派兵力,從京中及近京鹿安駐地調派五萬大軍,四日后開拔南下。
圣前無人,安帝“病弱”,平叛之事卻耽擱不得。
禮部擬旨,太子落印,梁廣義和曹德江二位輔政大臣落款之后,便如先前安帝醒來之后交代那般,命人將圣旨傳了下去,其間流程熟練至極,仿佛誰都忘記了朝中還有個名正言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