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根本經不起細瞧,特別是手上見過人命的,聞著那血腥味就能知真假,更何況四個月的死胎哪會面目那般清晰,眼耳口鼻都還沒囫圇。
只可惜鋮王本就已經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加之死牢里又幾乎不見光亮,乍一看到那盒子里裝著的“胎兒”,他直接被嚇得神魂俱喪,哪還有功夫去辨別真假。
蕭厭見小姑娘滿臉錯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聲:“好了,鋮王那樣子是不敢去碰那東西的,就讓他們父子好生享受人間極樂,至于這個……”
他指了指那盒子:“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跟他們交代幾句后面的事情,等下陪你去找個地方將他葬了。”
蕭厭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棠寧額發:“你未曾傷過他,也好好讓他入土為安,來世投個好人家,所以不必覺得愧疚。”
棠寧愣愣捂著額頭,看著蕭厭轉身去了另一邊。
對著滄浪他們時,方才還輕聲細語的男人像是收斂了所有溫柔,一襲湛青長袍勾勒身形冷頎,側顏輪廓凜厲。
他低聲說話時,棠寧抬頭看著他背影,放下來的手忍不住用力握緊了袖子里的香囊。
她該遠離的…
就像是對待傅家一樣,既無心思就該干脆果斷的拒絕,讓阿兄早些歇了心思,甚至像是對待傅來慶那般,想辦法回絕了他的綺念,慢慢疏遠去冷待了這份不該有的感情。
可是……
棠寧忍不住看著站在光影交錯處的蕭厭,指尖摳著香囊上的海棠花紋,輕咬著嘴唇。
阿兄跟傅來慶不一樣,傅來慶是傅家嫡子,是曹公疼愛的甥孫,他家事清貴,出身極好,哪怕被她拒絕也能再尋一門好親事,一時難堪狼狽也能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可是蕭厭不同,他本就身有殘缺,這些年為人唾棄,人人都罵他是奸佞閹黨,不愿與他為伍,所有人都視他為洪水猛獸,恨不得將他孤立于山巔。
他未曾與她明說心意,也沒有冒犯唐突過她,甚至就連剛才脫口而出的話也很快就咽了回去。
他對她是有顧忌的。
她如果貿然疏遠冷待,阿兄會如何作想?他會以為她嫌棄他身有殘缺,會覺得她厭惡他身份。
到時候他的狼狽難堪,會比傅來慶更甚百倍千倍。
棠寧不忍,也不愿。
……
蕭厭能感覺到身后的人似在看他,他回頭瞧著安靜站在院中等著他的小海棠,眉眼溫和忍不住彎了彎。
等轉頭對著滄浪時,眼角猶帶著慍色。
“讓人看著鋮王,別讓他尋死,待會兒帶人審問侯瑞和龔敬豪的時候,也不用對他們動刑,只需審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