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伸手拿過錢寶坤手里的東西,朝著他說:“這件事情錢伯父就當從來都不知道,往后也別跟我往來了,不管是漕糧的事情,還是陸家的事,錢伯父都不要再插手,我一個人去查,有什么事情我一個人擔著……”
“你說的是什么話?!”
錢寶坤心里原本是有些猶豫,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一旦查下去掀出來那就是驚天的案子,他有些遲疑是不是要繼續跟下去,可是當蕭厭直接將他摒棄在外,毫不猶豫將事情攬在他一個人身上時,他心底那點兒猶豫瞬間散了個干凈。
蕭厭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身為權宦,手握重權高床軟枕,本可以什么都不管,只過他的逍遙日子。
可他義無反顧,他又哪來的臉退縮?
錢寶坤心中瞬間有了決定,抬頭時滿眼毅然:“我是有妻兒親族,可我更知為人之道,榮江近萬枉死之人,南地無數枉死百姓,我若視而不見,又有什么臉面留于朝堂?!”
當年他入朝之時便立志為民請命,為天下太平,這些年渾渾噩噩,倒有些忘了最初之志。
錢寶坤沉聲說道:“我原以為陛下不過是為權衡朝堂,怕世家反目天下動蕩才不得不退,卻沒想他與那些人早是一丘之貉,這案子必須要查,哪怕時隔二十年,也定要查個清清楚楚。”
是陸家罪孽,陸家要認。
是安帝罪孽,安帝也得認。
那么多人命不能白死了,那些冤魂也總要昭雪才能得入極樂。
蕭厭皺眉:“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
錢寶坤斷然打斷了蕭厭的話:“要查這案子,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若真勢不可為,我可以將妻兒送往嶺南,至于我身后宗族,錢氏一族不在京中,就算有人想要動他們也非易事。”
錢家和其他世家不同,他們盤踞嶺南數百年,說句“土皇帝”也不為過,錢家不曾爭權奪利,也只有他一人在京中朝堂,可這不代表他們毫無底氣,若是陸家敢越境去動錢家,定叫他們有去無回。
至于陛下,除非他派兵前往討伐,否則想動錢家也是不易,可若說派兵,安帝總得給個理由。
錢寶坤朝著蕭厭說道:“我知你心性,且此案牽連甚廣,若不能一擊斃命,你我輕易不會動手。”
見蕭厭猶豫,他說:“你說你孤家寡人無所牽掛,那宜陽縣主呢?”
蕭厭抿抿唇。
錢寶坤轉身拍了拍他肩膀:“你既叫我一聲伯父,我總不能叫你看了笑話,若此時退縮,那我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