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就這一個時辰,有多少人進宮來跟朕彈劾你蕭督主豺狼冠纓,仗勢橫行,朕讓你統(tǒng)帥黑甲衛(wèi)統(tǒng)管樞密院,不是讓你這個混帳東西視朝廷法紀于無物!”
安帝說到怒時,抓著手里的魚食就朝著蕭厭砸了過來。
那碾碎滿是腥味的飼餌讓得蕭厭側(cè)了側(cè)臉,等回頭時,垂眸低聲道:“微臣知道陛下會護著微臣。”
安帝聞言險些被氣笑:“朕砍了你腦袋還差不多。”
“陛下不會的。”蕭厭聲音溫和,仿佛沒看到安帝怒意,只是就事論事:“陛下若真要砍了微臣,何必跟微臣說這么多,至于朝中那些人,他們不服微臣已久,微臣就算什么都不做,他們也照樣嘮叨。”
安帝瞪他:“你既知道他們心思,還給他們借口?!”
他說話間將手里的魚食罐子扔在桌上,旁邊立刻就有宮人端著盛了水的金鱗紋銅盆讓他凈手,蕭厭見狀直接起身接過了那盆子,哪怕有水濺到了臉上,他也仿佛全然不知,只待安帝洗完手后轉(zhuǎn)身取了帕子讓他擦干了手。
外間有宮人送了茶具過來,蕭厭接過后便放在桌上替安帝煮茶,安帝見他這般熟稔伺候的樣子,心里頭怒氣倒是散了些,也沒怪罪他擅自起身的事情,坐于蕭厭對面皺眉道:“為什么突然去動宋家的人?”
蕭厭道:“宋鴻與戾太子舊臣勾結(jié)。”
安帝睇他一眼:“少跟朕打馬虎眼。”
宋國公府這事兒說大也大,宋鴻違逆先帝旨意調(diào)換逆犯,將本該處死的人偷天換日出來,這般大不敬說是謀逆也不為過,可關(guān)鍵是,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在位的是先帝不是他,戾太子的事情也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別說一個無甘緊要的逆犯之女,就算是戾太子還活著,那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宋鴻這事若是追究也頂多就是年輕時的一樁風(fēng)流債。
蕭厭為此就動用黑甲衛(wèi)大鬧宋國公府,還被一堆人抓了把柄,這根本就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安帝沉聲說道:“戾太子早不成氣候,你豈會為著這點事情就落人話柄。”
蕭厭拿著茶匙輕輕撥弄著爐上的茶湯:“戾太子是不成氣候,可那到底是先帝曾經(jīng)下旨嚴懲的逆賊,宋鴻違逆先帝圣意,調(diào)換逆犯之女,其罪不能不罰,否則將來人人效仿,陛下威嚴何在?”
他面容隱在升騰的煙霧里,透出幾分冷淡。
“況且,此事還與鋮王和陸家有關(guān)。”
“鋮王這些年看似安份,暗地里卻與世家往來,跟皇后娘娘和四皇子也頗為密切,至于陸家更是仗著世家之首屢屢朝堂逼迫陛下,陸崇遠奸猾不遜。漕糧的事情陸家太過謹慎,一時片刻難有進展,可若能就戾王舊事參他們一本,陛下也能夠就此治罪,朝堂之上多少能松緩幾分。”
安帝聞言眉心緊蹙:“你是說,宋家這事陸家也有份?”
“有沒有份微臣不清楚,可眼下無疑是對付陸家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