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朝著蕭晉安叫了聲“姑父”,就淡聲朝著憎郡王道:“這些人,可就是憎郡王從南地帶回來的證人?”
憎郡王連忙點頭:“就是他們。”
蕭厭讓蕭晉安父子去到一旁后,才抬眼對著其他人說道:
“你們既已入京城,就該明白二十年舊事遮掩不住,如今圣上有意清查往事,也欲給南地枉死百姓一個公道,你們若想保命,就將所知如實道來,敢隱瞞半個字,就與那些個已死的官員一樣,去給那些枉死之人陪葬!”
那些人被帶進宮時,就已經知道今夜為了什么,而紫宸殿外那黑壓壓的黑甲衛更是讓他們不敢有半分異動。
那年輕男人率先跪了下來:“小人周逢春,家父曾是歙州下轄昌信縣衙仵作周安。”
“就是你在佛前懺悔,提起二十年前往事?”
“是。”
“既然如此,那就將你知道的事情,當著陛下的面說出來。”
蕭厭神情冷淡。
周逢春白著臉,竭力穩住心神跪在地上出聲。
“小人父親是家傳的仵作,在昌信縣衙任職多年,二十年前南地突起水患,歙州、朗州、饒州三地災情最為嚴重。”
“當時朝中下旨賑災,前往南地押送賑災糧款的官船卻于昌信河道口突然鑿沉,昌信縣令接上令之后率領縣衙官兵,隨同朝中之人一起搜尋河道之中殘留錢糧以及落水官兵的下落。”
“父親身為仵作,被昌信縣令婁永安帶著一起打撈尸體,待水中之人被撈出之后,戾太子下令檢查尸身。”
以民充匪,暴亂真相
“父親查驗之后發現那些官兵心肺之中沒有半點積水,就連喉間也無泥沙,更無半點落水之后掙扎痕跡,斷定他們絕非溺水而亡。”
“事關重大,父親當即就想稟告太子,卻被婁永安攔住。”
“婁永安用我和母親還有周家其他人要挾父親三緘其口,說他若敢說出真相便滅周家滿門,還命人綁了我和母親借此要挾。”
周逢春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至極的大殿里,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父親為保我和母親,不得不答應下來與婁永安虛與委蛇,想要后面再尋機會告知太子,可誰想沉船的消息被人傳了出去。”
“南地突起暴亂,戾太子因辦事不力被強召回京,能夠做主的賀家三爺又去了榮江,父親只能尋了過去,這一去就看到了官兵屠城一幕。”
周逢春說到此處臉色有些發白,聲音也發抖,可他卻盡量將事情說的清楚,所說的話也跟先前憎郡王說的差不多。
他將他父親當年是如何前往榮江,如何躲在城外親眼看到官兵圍城,看到賀文琢于城墻之上喝問外間之人,被人拿箭射傷之后,外面官兵將火把以弩車射入城中,火燒榮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