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誤會,棠寧連忙輕聲安撫:“我沒受傷的,這些都是陸崇遠(yuǎn)的血,剛才在牢里不小心沾上的,等回去之后我就換了?!?/p>
“你當(dāng)真沒事?”
“我能有什么事,阿兄放心吧,我好好的?!?/p>
蕭厭見她不似說謊這才放下心來,摸著她手心泛涼,他伸手將其包在手心里握了片刻,直到她指尖溫?zé)崞饋砗?,才在棠寧的催促下將陸崇遠(yuǎn)的“自罪書”拿了起來。
那沾滿血跡的自罪書筆力有些虛浮,卻格外簡潔明了,興許是當(dāng)真恨極了安帝,陸崇遠(yuǎn)半點(diǎn)都沒替他遮掩。
除卻他們之前就知道的二十年南地賑災(zāi)的事情,甚至還有后來他們?nèi)绾蜗莺︿呁?,如何挑撥世家?lián)手對付賀家。
賀家罪名幾乎全是栽贓,而戾太子當(dāng)年之所以性情大變,也全都是因?yàn)楸话驳酆褪兰抑讼滤帯?/p>
那藥能激人戾氣,損人根骨,讓人體弱。
蕭厭看到這些并不覺得奇怪,畢竟父王當(dāng)初性情大變他是看在眼里的,后來問過秦娘子也知道的確有藥物能夠讓人那般。
只是當(dāng)蕭厭繼續(xù)看下去時,卻神色頓住。
卻見陸崇遠(yuǎn)寫。
“東宮被焚,墻體坍塌,謝天永懼下藥之事暴露,欲滅痕跡,派去之人卻意外發(fā)現(xiàn)寢殿坍塌磚墻、床木之間,有彈丸大小凝著之物,其間未被火焚之處以藥臘封存?!?/p>
“謝天永命人帶出,交由陸氏族醫(yī)查看,翻閱古籍,知其名為醉夢散,長處其中能致人幻覺,理智喪失,形如瘋魔?!?/p>
“某與謝天永疑此物是先帝所為,試探一二,先帝震驚,欲滅口不成,反傷其身,被迫纏綿病榻,謝借此得皇位……”
陸崇遠(yuǎn)寫的不多,寥寥幾句,卻讓人看之生寒。
蕭厭手中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滿是嘲諷地牽起嘴角。
“我就覺得奇怪,當(dāng)年先帝逼死父王,滅了賀家,本該是最得意之時?!?/p>
“東宮出事之前他身子康健,從不見半絲病癥,怎么會在父王死后就那么突然病逝,原來是被人捏住了把柄,栽在了陸家和謝天永的手上。”
他自己栽了,還將重病的過錯怪在父王身上,對外只說因?yàn)殪逄又\逆犯上,無父無君,傷心過度以致突發(fā)重疾,就連后來崩逝也要讓本就聲名狼藉的父王,背上氣死生父不孝不悌的罪名。
醉夢散……
那東宮最后一次修葺是在太子大婚之前,先帝為表重視顯示慈愛之心,不顧太子反對親自讓人重修東宮,將原本的宮殿擴(kuò)大了一倍有余,就連橫梁上龍鳳和鳴的雕木都是先帝親自畫好,命人雕刻后放入太子寢宮。
蕭厭年少時不止一次聽到父王提起過此事,哪怕后來父王跟先帝起了爭執(zhí),二人政見不和,父王察覺到先帝對他不似從前親密,他也會跟還年少的蕭厭說。
先帝是在意他的,也曾如尋常父親對他疼愛。
蕭厭用力捏著手中的東西,想起舊日之事,脖子上青筋浮起。
棠寧看著身旁人滿是陰霾的眼,伸手放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