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瑾修臉色乍青乍白,傅來慶聳聳肩:
“我只是一片好心,覺得宋錄事能靠著漕糧的案子逃出囹圄官復原職,這要是再能知道點兒鋮王府的事兒,指不定就能平步青云前程無量,不過您要是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隨口一說。”
“宋錄事,我這人心直口快,你別介意。”
偏傅來慶說的話樁樁件件都踩在他的死穴上,句句不提他忘恩負義,卻句句都道盡了他寡廉鮮恥涼薄絕情。
宋瑾修被堵的想說話說不出來,想要呵斥傅來慶他又道歉的利落,他像是被傅來慶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得發抖,用力抿著嘴角額上青筋都浮了出來。
他臉色變幻了幾次,可卻并未像是傅來慶想那樣爆發出來,只是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道:“陸家的事陛下自有定論,傅大人若不滿我回來大可直接上書,你們尚書省諫官也有直奏之權。”
他抬眼看向那些同僚:“我方才絕無半點訓斥之意,只是擔心諸位禍從口出。”
“謝寅的事情尚未查清,如今就下定論為時尚早,而且他就算不是鋮王妃親子,那也是鋮王血脈,皇室之人,他身份有異被人議論嘲笑打的是整個皇室的臉。”
“陛下眼下厭恨鋮王自是不會在意,可若等鋮王之事過去,外間謠言殃及皇室,到時候諸位今日之言便會留下禍端。”
宋瑾修垂著眼,那消瘦的臉上有些蒼白:“我知道諸位厭惡我跟陸家之事,也覺我反復無常毫無情誼,可是陸家之于我卻是先出賣我的人。”
“我受生父連累,一時行差踏錯,百口莫辯,可要是諸位淪于我當日境地,你們會做何選擇?”
“我宋瑾修,問心無愧。”
他說完之后,抬頭看了傅來慶一眼,就直接轉身離開,而衙中那些原本對宋瑾修有意見的人都是沉默下來。
傅來慶覺得,蕭督主想要剮了他
傅來慶從這邊離開的時候,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那些人提起宋瑾修時,雖然依舊一副不屑為伍的樣子,可神色明顯緩和了下來,就連先前被他挑起厭憎的賀大人他們,也絕口不提宋瑾修“犯上訓斥”之事。
傅來慶只覺得自己好像是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下職遇到曹德江時,郁悶至極。
曹德江不愛見他這副霜打了茄子的樣子:“又怎么了?”
傅來慶小聲將白日的事跟曹德江說了,等說完后就得了個“蠢”字。
見傅來慶瞪眼一副不服的樣子,曹德江沒好氣:“你不是蠢是什么?宋瑾修出賣舊友,又賣了陸家,舍了他親生父親才得以官復原職,這事情滿朝誰不知道,用得著你來提?”
“能留在門下跟宋瑾修共事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他們自會防著他,孤立他,輕易絕不會跟他深交,更會將他排斥在公務之外,就算宋瑾修想要跟人解釋自辯,都沒人會愿意多聽一句,反而會覺得他越發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