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蔣嬤嬤匆匆忙忙地繞到碧紗櫥后,熟練的在后廂原本放著衣物的地方翻找起來。
鋮王妃瞧著那窗欞縫隙透過的身影,隱約間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想起綾音剛才說過的話。
“……真在在意一個人,不在口舌之言。”
“奴婢只與你見過兩次,尚能察覺您變化,同床共枕十余載,他卻看不到您血淋淋的手……”
謝天瑜看不到。
蔣嬤嬤呢?
鋮王妃被突如其來的念頭驚著。
蔣嬤嬤照顧了她幾十年,自她小時候就守在她身邊,熟知她所有一切,對她最是妥帖不過。
可是剛才從老太妃那里回來一路上,她都未曾問過她半句,就連回來之后也只是在幫著謝天瑜分說。
是綾音提及,蔣嬤嬤才恍然驚覺記起她手上還在流血,也是綾音說起,她才看到她身上衣裙染了血漬……
鋮王妃猛地收緊了手,只覺得一股涼意從頭灌進到了腳,臉上白的厲害。
“王妃,您看穿這件可好?老奴記得您往日最喜歡這件。”蔣嬤嬤拿著一件秋香色繡黛竹紋的衣裙出來。
鋮王妃認出來,這是謝天瑜送給她的,也是謝天瑜最喜歡的。
她手心更緊:“換一件。”
“王妃?”蔣嬤嬤愣了下。
鋮王妃聲音微硬:“老太妃病重,這顏色太招眼,換件素淡的來。”
蔣嬤嬤垂眼看著手里衣裙,這顏色招眼嗎?不過想著那孫太醫(yī)的話,說老太妃怕是活不過今夜,她到底也沒反駁,直接便將手里衣裙收了起來:“那老奴再去替您挑一件。”
蔣嬤嬤又進了里間,鋮王妃直直看著她背影神色莫測。
……
鋮王妃回府之后,棠寧心里便掛著那頭,只是那邊消息一時半會兒還送不回來。
她白日里陪著蘇醒過來的宋茹說了會兒話,又派人去了傅家送了回禮,連帶著昨日受了驚嚇的錢綺月那里也送了賠罪禮后,就窩去了鶴唳堂那邊翻看著先前從陸家抬回來的那些書籍。
等到天色昏暗時,蕭厭才一身疲憊地從外間回來。
見著鶴唳堂中似是有人,他扭頭看了眼何伯,何伯低聲道:“女郎晌午后就過來了,一直在躍鯉臺那邊看書。”
蕭厭眸色柔和下來,揮揮手讓人止步后,就徑直進了里間。
外間天色已經(jīng)昏暗,鶴唳堂里卻還沒點燈,四周有些瞧不清楚,惟獨躍鯉臺邊襯著外間湖面僅剩不多的晚霞,隱隱約約能瞧見有道身影伏在他慣常打理折子的小榻上休憩。
那四足小榻于他而言剛好和衣能臥,可對身材嬌小的棠寧卻顯得寬大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