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句話,又是叫她別任性。
她上輩子簡直聽得夠夠的。
宋棠寧言語陡然尖銳:“我與世子講道理,世子說我任性,我若是任性之時,世子是不是又要說我跋扈不講道理?”
“人之生也直,心直則身直,可立地參天,君子仰不愧于天,義以方外。”
“謝世子要是問心無愧,坦蕩光明,覺得你從無冤枉我之說,山之事也非你之過,那你又何必拿任性二字來堵我的嘴,還是世子早知理虧,只是仗著表兄妹情誼,拿你我二人之間的親緣逼我退讓?”
“我沒有!”
“既然沒有,你怕什么?”
滿室皆靜,惟獨蕭厭戲謔笑了聲。
他有些散漫地瞧著小姑娘跟只張牙舞爪的貓兒似的,將謝寅問得啞口無言,眸中彌漫著笑,連下顎輕揚時也繃出一絲帶笑的弧度。
宋棠寧仿佛得了鼓勵,下意識挺直了背脊,學(xué)著初見蕭厭時他滿是冷冽睥睨的神情。
“你總說我欺負(fù)宋姝蘭,敢問謝世子,宋姝蘭入京這半年有余,我做了什么事情讓你覺得我欺負(fù)她?”
“你……”
謝寅張嘴就想說什么,可話到了嘴邊腦子里卻一片茫然。
他曾有幾次去宋家時看到宋姝蘭落淚,一問她便吞吞吐吐,問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她也只掉眼淚,而且宋姝蘭跟棠寧相處時總是怯生生的紅著眼圈,棠寧又總是發(fā)脾氣。
謝寅便下意識覺得是棠寧欺負(fù)了宋姝蘭。
可要說棠寧怎么欺負(fù)了,又做了什么,謝寅居然一時間根本說不出來。
棠寧見狀嘲諷:“怎么,謝世子啞了?”
謝寅張了張嘴,滿是羞窘:“我哪能知道你在宋家做了什么,反正你就是欺負(fù)她了,要不然她怎么會每次提起你時就落淚?”
“姝蘭身世凄苦,以前過的也甚是清貧,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宋家,她也是你親姐姐,你為何不愿善待于她,非得咄咄逼人,讓她連二房院門都進(jìn)不去,只能委屈待在大房那邊?”
“難道不是她為了黏著宋瑾修才留在大房。”棠寧嗤笑,“況且我憑什么要善待她,她算我哪門子的姐姐,她不過是……”
“棠寧!”
宋姝蘭聽到宋棠寧的話時心中就是一咯噔,眼見她要說出不該說的,急得就掛著眼淚打斷。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知道我不該回宋家,我不該碰了夫人的長明燈,更不該央求著阿兄帶我去靈云寺,你不喜歡我,我往后都避著你。”
“你我是至親姐妹,又都是宋家血脈,父親已經(jīng)走了二房只剩下我們兩人,我們本就該彼此照顧,你別說氣話,伯父和祖母知道后會生氣的……”
宋棠寧聞言看著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看著曾經(jīng)高高在上,一掉眼淚就能讓她萬劫不復(fù)的女人。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拿宋老夫人和宋鴻來壓她?
她居然還敢提父親?
她哪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