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季容卿:
“也不對,說不定這報應早就到了,季駙馬,你說是嗎?”
宋瑾修將“季駙馬”三個字咬的極重,那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
季容卿原本淺笑的眉眼拉平了下來,雖然沒露出太大情緒,可至少讓宋瑾修礙眼的笑容沒了。
季容卿說道:“宋大人,你是覺得我奈何不了你?”
宋瑾修似笑非笑:“季駙馬要是能夠奈何得了我,今夜又何必讓我來此?”
剛才季容卿突然提及張家的時候,他的確心驚了片刻,畢竟那藥丸是張濱給他的,可是轉瞬他又想起他與張濱來往的事情,公主府的人勢必能夠查到。
若他們真能拿張濱如何,季容卿就不可能單獨來見他。
宋瑾修記得張濱之前跟他說過,他與皇城之中好些權貴都有往來,而且當初他剛來北陵的時候也是借著張家的人脈才站穩了腳跟,讓夏侯令對他重視,所以換句話說,季容卿根本拿不下張濱才來見他的,他眼下不管說什么都是在虛張聲勢。
季容卿定定看著宋瑾修,發現這個曾經的“摯友”當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曾經的宋家大郎自持君子,行事樁樁件件都在規矩之中,哪怕他身上有著官宦子弟的傲氣,但心思卻是單純好懂。
可如今的宋瑾修卻已全然不同,想要拿話詐他根本不可能。
季容卿說道:“我不是奈何不了你,你背棄國師府暗中與公主府往來,更隱瞞你手中有能鉗制公主府東西的消息,只消讓夏侯令知道此事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我不能動的只有張濱。”
“宋大人既然聰慧,難道就沒想過張濱不過一介商戶,為什么能夠找到整個公主府窮盡全力都遍尋不獲的神藥,又為什么能夠讓我與公主忌憚,明知拿下他便能得到神藥卻不敢動他?”
他放下手里茶盞說道:
“當初宋大人從大魏逃離之時,魏朝那么多人追殺,以魏帝的本事怎能殺不死一個喪家之犬。”
“你就從未細想你為什么能夠逃離,又為什么能夠那么湊巧遇上張濱,更能讓一個以利益為上走南闖北的商人,豁出去與魏帝作對也要拼死救你這個毫無前程、瀕死之人?”
宋瑾修聞言心中生出些動搖,可只不過片刻就平靜下來。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張濱,在他當初如驚弓之鳥誰都不敢信任之時,在入北陵察覺張濱遠比他所想有能耐時,甚至就在昨夜見到他府中多出來的那些陌生面孔時,他都曾經起過疑心。
可是張濱從未隱瞞過他什么。
當初逃亡時,張濱并非主動救他,是他想盡辦法纏上了張家的商隊,為了保命將他和張家強行綁在一起,張濱才不得不保他,是后來二人多日相處,又幾番生死之后,張濱才換了態度與他交心。
入北陵之后,張濱就將張家那些人脈告訴過他,對他從無隱瞞,甚至就連他能拿捏誰人,有誰把柄也都跟他說過,張家的書房、庫中對他從不設防,張濱對他更是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