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衛方看著他:“二十年南地的事情我的確知曉,賀家謀逆的案子我也知道,我雖有錯,卻只錯在太過貪心被陸家收買,對南地官員調派一事睜只眼閉只眼,可無論是賀文琢的死還是賀家滅族,我都沒插手半點。”
“陸家身為罪魁,蕭督主尚且能饒他們旁支,我只求蕭督主能高抬貴手饒奚家血脈,我愿將我所知一切全數招認,絕無保留。”
蕭厭坐在椅子上看著與他講條件的奚衛方,伸手斜支著側臉,神色莫測。
“只是縱容,毫無插手?”
他扭頭看向一旁:“縉云。”
縉云拿著厚厚一沓東西上前,隨意翻了兩頁,就直接開口。
“武安六年,洛河王謀逆,太祖南下親征,驍營副將奚衛方與人宴飲意外遺失行軍路圖,險害先鋒一萬三千人喪身關寧府,被太祖下令罷免官職,陣前杖責五十,時逢陸家嫡次子陸崇遠相救,才免去軍營苦役,戴罪立功得以重入軍中。”
“武安十二年,陸家家主亡故,長子陸崇煥本該接管陸家,卻于歸京途中死于安青山匪患,而當時因軍功得以升遷的護都長將奚衛方,恰巧鎮守安青山附近的屯興關,事后,陸崇遠接管陸家,次年,奚衛方調回京城,入兵部。”
“武安十六年,亡妻數年的奚衛方突得莫氏嫡女青眼,與同樣迎娶莫家嫡女的梁廣義成為連襟,得梁氏扶持于兵部平步青云,短短三年便坐上侍郎之位,表面反哺梁家與梁廣義關系莫逆,暗中卻扶持陸家一系之人立足軍中。”
“武安二十三年,南地水患,太子奉命與賀文琢一同南下賑災,兵部左侍郎奚衛方力主臨遠伯柳崗、戶部侍郎岳洪昌隨同賑災,后官船沉鑿,岳洪昌反口攀咬太子,致使太子名聲蒙塵。”
“而后奚衛方書信屯興關舊部,令其帶人冒充賊匪亂民,引南地暴亂,亂局之中臨遠伯柳崗為護太子慘死……”
縉云翻了翻手中的冊子,瞧著臉色慘白的奚衛方。
“奚尚書,還要我繼續說嗎?”
奚衛方老臉之上不剩半點方才談條件的冷靜,他嘴唇顫抖,額上全是冷汗,看向蕭厭時眼神更是驚懼。
“你……你怎么……”
“你是想問,本督怎么知道這些?”
蕭厭見滿臉瑟縮的奚衛方,神情淡漠:“本督查陸家已有多年,對陸崇遠的事情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知道十之七八。”
“你跟陸家表面是無交集,與面上是陸家親信、實則被陸皇后收買的兵部侍郎侯瑞甚至頗有嫌隙,可縱觀你多年為官之路,幾次兇險幾近喪命,后來突然升遷乃至調派回京都有陸家的影子。”
“梁廣義沒有察覺此事,不過是因為他從未曾對你生疑,加上以前世家一體,他也有心提拔陸崇遠來接管世家在朝中大權,對于有些事情不曾深究,可本督跟他不一樣。”
“想查你過往,并非什么難事。”
奚衛方嘴唇顫了顫,臉色慘然。
蕭厭抬眼:“本督沒興趣跟你講條件,也不想聽你那些狡辯之詞,你是什么罪,自有刑律懲戒。”
奚衛方:“你就不怕我什么都不說?”
蕭厭嘴角輕揚:“那你大可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