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頭一次覺得世家這些朝臣這般順眼,他沉著眼說道:“梁太師說的是,謝平嘉,你既早知南地謠言紛紛,知曉官員慘死,卻半句未曾稟告朝廷,你簡直就是無君無父,來人,將憎郡王先行拿下!”
憎郡王早知他今日冒頭說起南地舊案后不可能安穩(wěn),也想好了各種應對之法,可沒想到他這個父皇會這般無恥。
他沒等虞延峰他們上前,就直接說道:
“兒臣并非不想稟告父皇,而是父皇對兒臣厭憎,就因為兒臣在意父皇顏面怕您被人欺瞞,揭穿了廢后和鋮王之事,您便險些要了兒臣性命,更賜下這般屈辱封號。”
“兒臣知道對你冒犯也不曾怨恨于你,可也明白父皇對我不喜。”
憎郡王眼圈微紅望著安帝:
“兒臣初遇肇惠那二人時,對他們怎敢輕易相信,他們所言也只以為是外間傳言,未曾查清之前怎么敢貿(mào)然告知父皇?”
“后來兒臣派人南下查到這些之后,心中慌亂便想要進宮求見父皇,也曾跟父皇說過有要事相商,可是父皇卻只讓人將兒臣拒之門外,甚至命禁衛(wèi)將兒臣攆出了宮,從頭到尾都不見兒臣。”
“兒臣也想告知父皇,與父皇商議南地之事,可父皇讓兒臣怎么開口?難不成將此等大事告知宮中內(nèi)監(jiān)、禁衛(wèi),讓他們傳話,再鬧的沸沸揚揚?”
安帝被憎郡王的質(zhì)問弄的一蒙,而殿前不少人則都是恍然。
他們的確記得前兩日憎郡王進宮了一趟,還曾在御書房前癡纏半晌,被安帝命人攆了出去,當時這事情傳出之后不少人都看憎郡王的笑話。
猶記得那一日憎郡王出宮時的狼狽、沮喪,不少人都瞧得清楚,更都覺得這位曾經(jīng)的二皇子是真的惹惱了圣前,徹底沒了希望,可誰能想到他進宮卻是要跟安帝說南地的事情?
有這么一出,安帝和梁廣義他們再怪罪憎郡王不曾稟告,就實在是無理取鬧。
憎郡王紅著眼滿臉悲憤:“兒臣知道父皇不喜歡兒臣,可兒臣從未有冒犯之心,之于南地舊案也只是不忍當年往事有所錯漏,不忍見那些百姓若當真枉死冤魂難散。”
“兒臣本是想等宮宴之后再私下去尋父皇,可方才崔尚書他們一口一句陸家如何,梁太師更道陸家和廢后所行謀逆乃是被蕭厭引誘,兒臣怕當真有人將陸家過錯落到旁人身上,這才不得不當眾提及南地之事。”
“二十年前水患賑災,主事的便是陸崇遠,率兵負責平定南地的更是陸家姻親,若當真有人火燒榮江,血洗城池,更貪污賑災糧款以致南地民不聊生,陸家首當其沖脫不了干系、”
“兒臣不懼被父皇厭憎,可兒臣僥幸生在皇家,受天下人奉養(yǎng),就有義務替天下百姓討個公道!”
憎郡王說的大義凜然,哪怕紅著眼面對盛怒的安帝也毫不退讓的勇氣,讓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動容,而他口中所說的那些也讓殿中朝臣都跟著心神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