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護衛(wèi)離開之后,縉云瞧了眼岳先生離開的方向,腳下一轉回了鶴唳堂。
蕭厭本也不是太過顯露情緒的人,這么一會兒過去之后,先前那絲郁卒已然壓了下去,領著梳妝整齊的宋棠寧出來時已經(jīng)風平浪靜,見縉云回來,蕭厭抬眸:“車備好了?”
“滄浪去了。”縉云說了聲后,看了眼后面跟著的宋棠寧,才低聲道:“岳先生今日沒出府。”
蕭厭神色淺淡:“做什么了?”
“在卿玉閣待了一下午,方才才離開。”
蕭厭嗤笑了聲,說了句“知道了”,縉云就退到了一旁沒再開口。
宋棠寧跟蕭厭本就走的近,聽到“岳先生”三字就下意識豎起耳朵,原還對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儒雅之人頗為好奇,可瞧見蕭厭這模樣,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先前以為那岳先生是阿兄心腹大抵是錯覺。
小姑娘左右瞧了瞧,拎著裙擺碎步靠近蕭厭,等貼近時才小小聲道:“阿兄,那個岳先生是壞人?”
蕭厭被她鬼鬼祟祟的動作逗笑:“也不算,陛下的人。”
棠寧張大了嘴:“不是說他原本是個南地小官,被人冤害后是阿兄救了他。”
她還記得初遇那一日,何伯跟她說起岳先生身世,說他遭人冤害險些身死,她還好一陣憐憫,覺得這般有才之人為人陷害無緣官場實在可惜,可是怎么轉眼那岳先生就成了安帝的人?
蕭厭說道:“人是本督救的,當初不過是隨手所為,也覺得他有幾分能耐就留在身邊用著。”
“那他還……”棠寧瞬間氣惱。
“一個是權柄滔天的太監(jiān),一個是掌人生死的帝王,他會有所偏倚也不足為怪。”
蕭厭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莞爾:“人生在世,所求不同,我能許他的不過榮華富貴,今上卻能保全岳氏一族昌盛數(shù)年。”
蕭厭:改姓如何,我可以姓棠
蕭厭并沒有瞞著小海棠安帝猜忌他的事情,宋棠寧留在積云巷,與他往來過密,早晚會落于帝王眼中,有些事情讓她知道才能有所防備。
而且眼前的小姑娘一直在成長,她不想做溫室嬌花,想要有不一樣的將來,那他便不能將她養(yǎng)的不諳世事。
朝堂,京中,有些事情她早晚會接觸。
蕭厭與她說道:“我在陛下眼中是柄毫無依仗又極為好用的刀,生死榮辱全系于帝心恩寵,他交付給我權柄,讓我代他清理朝堂,可他也同樣會防著我這柄利刃反噬其主。”
“岳鳳成就是陛下的眼睛,只有他親眼看到我的忠心,才能放心用我。”
宋棠寧有些難以置信:“陛下不信你?”
“他不信任何人。”蕭厭仿佛說著什么習以為常的東西:“為帝者,孤家寡人,太過輕信于人,便是將皇位和命都交到他人手里。”
“可是……”安帝明明任由蕭厭在朝堂攬權。
蕭厭似乎是知道她想說什么,笑了聲:“那是因為陛下知道他能拿捏住我,予我再多權柄他也能輕易收回。”
棠寧聞言若有所思:“所以阿兄留下這位岳先生,是主動留下陛下的眼睛,讓陛下看到你想讓他看到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