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冰盆早已經被撤走,梁廣義瞧見棠寧熱的臉上都有些泛紅,目光只頓了一瞬就挪了開來:“不知娘娘留老臣可還有別的吩咐?”
棠寧溫聲道:“本宮聽聞梁老夫人身子有些不爽,梁相等下出宮的時候稍等一等,將秦娘子捎上去一趟秦府?!?/p>
梁廣義愣了下,他沒想到皇后留他是說這個,他老妻年歲上來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先前京中謀逆她被人蠱惑更是摻和了些事,得了教訓后就大病了一場,之后一直不曾大好。
宮中太醫去了好幾次,藥也不曾斷過,可就是不見康復,他知道宮中的秦妙手能夠醫治,但是那人性子古怪,對他們世家之人也極為厭惡,加上她又是帝后的座上賓,哪怕梁廣義也不敢強迫她。
沒等梁廣義開口,棠寧就又繼續:“秦娘子難得肯出宮,讓她順道給你也瞧瞧,前兩天京里下雨,本宮瞧你像是舊疾犯了,走路都不利索,讓秦娘子仔細幫你看看腿?!?/p>
梁廣義神色負凝滯,忍不住抬頭看向棠寧。
棠寧觸上他目光失笑:“梁相這么看本宮做什么,你可是朝中相爺,手頭的事堆積成山,你若是有個好歹,本宮可忙不過來朝中的事情?!?/p>
“況且馮大人離京之前特意見過本宮,絮絮叨叨的跟本宮說了一堆,本宮若是不好好照看著你,他哪里會好生替本宮和陛下做事,等回頭他辦完差回京之后還不得怨怪本宮?”
梁廣義抿了抿唇,蒼老臉上眼眸輕垂。
馮秋荔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門生,哪怕比之當年的陸崇遠還要更甚,可卻也是這個他無比信任之人,早早投奔了與他敵對之人,一手毀了世家百年榮耀,毀了他在朝堂無數心血。
他與他背道而馳,所求之事全然不同,可哪怕當初撕破了臉,馮秋荔每每見到他時依舊恭恭敬敬喚他一聲老師。
梁廣義對于馮秋荔的心境極為復雜,對棠寧的話也是不置可否。
馮秋荔是個聰明人,他親自教他,那么多時日相處之下梁廣義也很清楚這個“徒弟”的性情,他或許會感念師徒情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照顧他這個“老師”,但是開口去求皇后照拂他卻不大可能。
況且當日梁家之中也有參與謀逆之事的,他老妻就是其中之一。
皇后這般開口,只能說是她自己之意,和馮秋荔太多關系。
“皇后娘娘,老臣可否問您一個問題?”梁廣義沒有去接棠寧的話,只是抬眼問道。
棠寧:“什么?”
梁廣義:“陛下親征北陵,您當真不怕嗎?若是陛下出了意外,您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