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內侍將那圣旨捧了起來,與身旁小太監一起,連帶著筆墨一起捧到了梁廣義身前。
梁廣義臉僵青,恨恨瞪了曹德江一眼,卻還是接過了筆。
只落筆之前,他看著那絹帛之上所寫的內容,的確與安帝方才所說的一模一樣,答應不追究蕭厭今夜逼宮罪責,不牽連京郊四營之人,且事后必定嚴查二十年前舊案。
若查清真相,追封賀文琢為宣義侯,將其牌位移入太廟,跟皇室共享天下香火,且其子可承繼爵位,三代不降,允其后人入朝,不究往事。
梁廣義看完之后有些疑惑抬頭看了眼曹德江。
今夜曹德江屢屢與他做對,且言語之間對安帝也多有逼迫嘲諷,甚至還對二十年前舊事有偏幫之意。
變故(二)
梁廣義原以為曹德江是跟蕭厭攪和到了一起,甚至早就知道賀家事情幫其逼宮,所以他極有可能會在這圣旨之上動手腳,
可是梁廣義仔細看了兩次,這圣旨之上樁樁皆是安帝應允,沒有半點問題,也未曾留下什么足以讓人詬病的地方,曹德江也好像真的是想要幫著安帝安撫蕭厭,讓他先行退兵解了今日宮中圍困。
梁廣義不由驚疑。
所以難道是他想錯了?
曹德江這老匹夫只是單純義憤舊事,才會屢屢逼迫安帝,與他們為難?
“梁太師……”
馮內侍見他久久不動,不由低喚了聲。
梁廣義接過筆,蘸墨落筆,挨著曹德江落筆之處留下自己的名字。
馮內侍拿回筆墨,便端著朝著其他人走了過去。
世家那些朝臣見梁廣義都已經落筆,且圣旨也沒什么問題,便紛紛留了名字,武將那邊尹老將軍和文信侯也寫了,緊接著便是宗室那邊,紀王、桓王遲疑了下,也都跟著落筆。
待到圣旨下方密密麻麻落下二十余人姓名,幾乎將朝中幾位文臣、武將、宗室之首全數囊括在內后。
馮內侍才捧著那圣旨返回了高臺之上,放在安帝面前。
安帝看著那圣旨上的內容只覺得憋屈至極,更隱隱有些不甘心。
如果只是口頭允諾,事后他還能想辦法推脫反悔,只要渡過今日危機,待到劉童恩領兵勤王解決了狄濤等人,他自然能夠收拾了蕭厭,讓那些今日膽敢于他合謀逼宮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這圣旨一下,就等于是給了這些逆賊一張保命符。
眾臣見證,明旨落款。
他不能動蕭厭,不能動今日逼宮之人。
賀家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真假,更知道賀文琢是怎么死的。
一旦徹查江南之事,他固然能將所有事情推到陸家和陸崇遠頭上,想辦法將自己摘了出來,但是蕭厭這個宣義侯卻也是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