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立于書院之前,所有人目光都朝她望去。
她不卑不亢地走上前來,站在丁老大人身旁:“書院得陛下青眼,賜文德碑以立教化之功德,于天下益,于士林功者,皆在其列,棠寧不才,愿以書院廣納天下有志之士,惟愿他日文德碑滿,錄諸位功績,留于千秋后載。”
此話一落,別說是那些清流文臣,就是崔林等世家朝臣,望著那蓋著紅布的石碑都是滿眼火熱。
誰不想名傳千古,誰不想史書留名?
就算是看重利益的世家之人也同樣在意這些虛名,看著棠寧邀請曹德江和陸崇遠上前立碑掛匾,崔林一時間也忍不住眼紅,那曹德江也就罷了,清流一派慣來虛偽,討了宋棠寧的好,可是陸崇遠跟那女娘可是有仇的。
哪怕明知道那女娘邀陸崇遠掛匾,是為讓世人看到世家“表態(tài)”,借此讓世家不能出手打壓,可這個時候他依舊是有些不滿,那宋棠寧為何找陸崇遠不找他,崔家難道差了陸家什么?
眼見著陸崇遠已至人前抬著的匾額之前,揭開蒙在上面的紅綢,準備朝上掛去,一直未曾出聲的蕭厭卻是突然開口。
“慢著。”
陸崇遠手中一頓。
蕭厭轉(zhuǎn)身朝著一旁安帝說道:“榮晟書院既是陛下親旨允建,陛下又御駕親臨,今日數(shù)千學(xué)子在旁,又逢開院盛事,不如陛下再給書院一份恩典。”
安帝來了興趣:“什么恩典?”
蕭厭看向那匾額:“陸中書畢竟是世家之人,榮晟書院卻是收納寒門子弟,他雖有心庇護,可由他來提這書院之名多少有些不夠完美,況且向?qū)W之人大多惜名,先前陸家的事……”
他點到即止,便沒再多說,只是朝著安帝道:“陛下既然親自來了,不如留下一份墨寶,懸于這書院之前,既能讓將來進入這書院的學(xué)子感沐圣恩,也能瞻仰陛下御筆。”
“這……”安帝聞言有些動心。
好話人人愛聽,更何況這書院安帝本就“寄予厚望”,安帝還盼著這榮晟書院能培養(yǎng)一批寒門子弟入得朝堂,分駁世家權(quán)勢,對于拉攏人心替自己添加聲名的事情自然不會拒絕。
只不過,他看了眼站在那邊的陸崇遠:“陸卿已經(jīng)題字……”
“陸中書的字,怎及陛下。”蕭厭只淡淡一句,就抬眼看向陸崇遠:“陸中書向來心xiong寬宏,想必也不在意這等虛名,既是為書院好,也是為天下學(xué)子謀利,想來陸中書不會介意將這匾額讓給陛下來提?”
書院前那些朝臣都是察覺到不對勁,紛紛安靜下來,就連剛才還憤憤的崔林也是忍不住看向陸崇遠。
陸崇遠手里抓著的匾額一點點收緊,哪怕他歷經(jīng)多少大小場面,應(yīng)付過多少難纏之人,此時也依舊難堪至極。
若他從未提過匾額,從沒來過這榮晟書院,這東西誰來題字都行,可偏偏他題字在前。
蕭厭早不說,晚不說,卻選在掛匾之時才說,他分明就是故意將他和陸家的臉面扔在地上踩!!
可眾目睽睽,安帝在側(cè)。
陸崇遠緊咬著牙根忍著喉間血腥,垂眸低聲道:“天下學(xué)子皆是陛下門生,將來也是為朝廷效力,老臣,自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