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肢體、斷裂的骨骼、飛濺的內臟在刀光中起舞,混合著噴涌的鮮血,在地面匯成猩紅的溪流。一個沖鋒下來,陣前已堆起半人高的血肉殘渣。
吐蕃人瘋了似的往前沖。
前面的尸體還未倒下,后面的騎兵已經踏著同伴的殘肢沖來。
可唐軍的陌刀陣就像一臺永不停歇的絞肉機,無論來多少,統統絞成碎片。
從高空俯瞰,這幅血色畫卷正在不斷蔓延,起初只是零星的紅斑,漸漸連成血溪,最終化作方圓數十里的赤色汪洋。
陽光照在這片血海上,折射出詭異而瑰麗的光芒,仿佛大地正在滲出鮮血。
“嘔——”
李乾突然彎下腰,喉結劇烈滾動。盡管南征小勃律時早已見慣生死,但此刻空氣中黏稠的血腥味仍如實質般灌入鼻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咽鮮血。
“監軍大人,您這”蘇鳳棠剛想打趣,卻猛地捂住嘴轉過身去。他劇烈咳嗽著,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要把肺都嘔出來。
李白修長的手指死死掐住鼻梁,這位向來灑脫的詩仙此刻面色慘白,寬大的袖袍隨著急促的呼吸不斷顫抖。
郭子儀等人雖仍筆直挺立,但緊繃的下頜線暴露了他們同樣在忍受著這令人窒息的血霧。
“這味兒比長安西市的屠宰坊還沖”有龍武軍士兵小聲嘀咕。
“當年我祖父夜襲陰山,十幾萬突厥人的血把整個草原都泡透了!那血腥味兒可比這濃烈得多了。”李浚這位將門之后突然昂首向天,仿佛要透過彌漫的血霧看見祖輩的榮光。
“衛國公陰山之戰雖壯,卻不及我祖曳河之役!”蘇鳳棠有些不服地說道:“陰山橫亙數百里,尸骸尚可分散。而我祖當年在曳河畔可是把整條河都染成了紅色!”
李浚喉結滾動,悻悻道:“令祖的兵法終究是承自我祖。”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下,蘇鳳棠頓時語塞,蘇定方師從李靖,這是不爭的事實。
就在這片刻靜默間,戰場形勢又變。吐蕃人的尸體越堆越高,鮮血在地面匯成無數猩紅的水洼。
“吐蕃黔驢技窮矣!”哥舒翰突然拔劍出鞘,“全軍——出擊!”
“大唐萬歲!”
唐軍的怒吼震碎流云,聲浪所至,戰鼓如雷,鐵甲洪流開始向前推進。每一步踏下,大地都為之震顫。
三千陌刀手組成的刀墻在陽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光芒。
每一次整齊的劈砍,都如同泰山傾覆,將面前的吐蕃軍陣硬生生劈出血肉溝壑。
一支輕騎兵如銀色閃電般從側翼掠出,直插吐蕃軍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