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鎮(zhèn)定,呼吸也只亂了一瞬,就恢復了平穩(wěn)。
不能急。
溫知寒在心底提醒自己,再如何心疼、如何擔憂也不能操之過急。阿淵還不知道奪舍的事,他也還沒有徹底除掉奪舍者白遲辛,一切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在過于靜謐的環(huán)境里,兩人的呼吸聲也變得格外明顯。
溫知寒微微慌亂時,沈縱的呼吸也緊繃著,與他自然、放松的肢體和語調完全相反,精神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提起了全部的心力應對,直到“危機”過去,才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從溫知寒身上感知到一絲接近殺意的凌寒,明明靈力威壓并未泄露,他卻本能地緊張了起來。
這是以前的溫知寒沒有的東西,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可下一秒,一切又煙消云散,仿佛剛才的壓迫感只是錯覺。
沈縱盯著近在咫尺的人,一切跡象都在告訴他……溫知寒又說謊了。
一邊用卑劣的術法【識謊】,一邊又對他滿口謊言,還真是他熟悉的‘溫知寒’會做的事。
又是為了逼他發(fā)瘋,動搖他的道心嗎?
真可惜,他早已沒有什么完的道心了,剩下的,只是難以擺脫的心魔。
要不是因為重生了一次,他甚至都無法察覺、辨別月影宗的術法。
好在這一次,躲在暗處掌握先機的人,是他。
“師尊今日才發(fā)覺么?”
沈縱微微歪頭,笑意微冷,眼底深邃無波,“徒兒已經長大了,不是什么年幼的孩童,師尊還喚我乳名,難免聽了叫人笑話。”
“……”
溫知寒悵然若失地垂下了頭。
明明十五六歲時還不在意這個的。
“好吧,沈縱。”
說著,他干澀地說道。
他還沒被奪舍時,沈縱已經長到十五六歲大小,在人前也是個身量拔高的少年了,那時候也未曾說過這種話。
不但如此,還會儒慕地望著他,眼睛透亮專注,說喜歡師尊私下里喚他乳名,別人要笑話是別人的事。
“倒是提醒我了,我去給你添置新床的時候,要備個大一些的了,免得伸不開腿腳。”
沈縱沒有說話。
演得真像。
當年他剛剛被接到瓊霧峰上時,師尊也是如今天這樣,為他考慮打點了一切,有人聽說溫知寒收了個孤兒當徒弟,好奇地過來看看,還要笑話上兩句,說他不像是撿了個徒弟,簡直是撿了個兒子。
溫知寒脾氣極好,也笑著應下,“這么說也沒問題,從此以后,這里就是他的家了,阿淵要是我兒子,你們就是他伯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