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縱竟是恍惚了片刻般,慢了半拍才應他。
這幅樣子,分明就是還有心事,更加讓溫知寒擔心了。
看阿淵的狀態,恐怕也是問不出什么,他干脆另覓他法,裝作要調息療傷,實則是在【問骨】。
【問骨】,顧名思義,是讀取遺留在軀殼上記憶的仙術。
他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問骨之術就是最快捷方便的辦法。
于修仙者而言,無論道心、神魂、骨肉,都是特別修煉過的,不同凡人,他的神魂攜道心離體,可以獨立存在、承載記憶,修煉過有道行的骨肉,自然也保存了許多往事。
雖然問骨之術多用于死者或失去意識的身體,但他被奪舍過,按說通過問骨之術,也能看到這八年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阿淵,為我護法。”
心魔
文醉貍貪月
沈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抬眼,溫知寒已經在一旁端坐,雙眸緊閉,氣息平穩,顯然是已然入定了。
一般的調息只是修士平日精進或休息的方法,但溫知寒受了傷,此時若是入定了,則能夠在療傷的同時進行內視靜修,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氣息。
這是修仙者最脆弱、最不設防的時候,只會讓最親近信任的人為自己護法。
可溫知寒……竟然讓他來護法?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比這更把人當笨蛋的陷阱嗎?
就不怕他真的下手嗎?
“阿……淵……?”
溫知寒竟然又開始叫他的乳名了,這又是什么玩笑?
‘溫知寒’明明最討厭小孩子了,連帶著一切親昵的稱呼,都覺得惡心、矯情。
此刻又這樣惺惺作態,他何嘗不覺得惡心?
尤其是當他在夢中忘記一切糟糕的記憶,與虛假、溫暖的師尊相擁,因為那一聲飄渺的‘阿淵’而在熟睡中落淚時,最是令人作嘔。
沈縱盯著近在咫尺的人,唯有在這種時候,他可以肆無忌憚、毫不遮掩自己充滿惡意的目光,盡情地冒犯溫知寒。
少年的臉龐綻開一個堪稱癲狂的笑容,他俯身上前,抬起手,輕輕托起師尊耳側的一縷發絲,用指腹輕輕碾磨。
他看著兩根黑發,睜大的眼眸深處泛起了一縷不詳的暗紅,周身的氣息也跟著躁動起來。
無數雜亂的、令人窒息的聲音在腦海里直接響起,讓他渾身的經脈都跟著刺痛不已。
熟悉而譏諷的聲音在耳邊嗤笑。
【瞧你這犯賤的模樣!呵……】
【這么好的機會都不動手……是謹慎、還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