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瑾娘不語,高漸離嘆了口氣:“也是,那時你不過七八歲,瑤娘也就跟你現(xiàn)在一樣大。”
倒不是瑾娘真不想說什么,而是她真不知道瑾娘的過去是怎樣。她想了想,問道:“在那之前,先生又做什么呢?”
高漸離說:“做做零工,有口飯就行,打發(fā)著日子就能過。”
瑾娘望著身邊人來人往,覺得這秦朝的市集也沒什么可看的。貨物就那么些,人雖然絡(luò)繹不絕,比起招聘會上的人海實(shí)在差得遠(yuǎn)。
高漸離牽著瑾娘,在一處攤子停下來,俯身買了些絲弦。一枚半兩錢能換一小綹,握在手上,像是灰白雜摻的拂塵。高漸離買了弦,正欲離開,轉(zhuǎn)頭見瑾娘目不轉(zhuǎn)晴盯著攤鋪一角放著的幾個黑陶塤,露出溫柔而無奈的笑容。
他往瑾娘肩上輕輕一拍,俯身去和攤主講了幾句,把袖里的半兩錢給遞過去。等到兩個人離開這鋪?zhàn)訒r,瑾娘手中已經(jīng)捧著一個黑色的秦塤了。她挺想問高漸離為什么要給她買這只塤,想來想去也不知如何開口。大概高漸離也只當(dāng)這是件女孩子喜歡的小物事吧。
集市上有賣花環(huán)的,不知是用什么晚開的花所編成,五顏六色看起來煞是新鮮。瑾娘喜歡那般花團(tuán)錦簇的模樣,高漸離見了,去買了兩個來。頭上戴不住,都套到頸上去了。
瑾娘見高漸離一個男人頸下卻堆滿了紅的黃的花,忍不住掩口而笑,高漸離也不介意。眼看到了哺時,趕回宋子城吃晚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高漸離就帶瑾娘去吃飯攤子上吃了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東西,才搭了順路的牛車往回走。
瑾娘也覺得累,坐上車后就倚著高漸離的胳膊,高漸離笑了笑,攬過瑾娘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他頸窩處,花環(huán)在他頸下散出一股宜人的草香氣味來。天色已經(jīng)晚了,沒人專門去覷兩人的臉色。
瑾娘倒是覺得,高漸離臉上比她更紅。
不多久,已經(jīng)見到宋子的城墻了,卻見晚霞之下,城內(nèi)有一處濃煙滾滾,直沖云霄。
“哪里失火了嗎?”瑾娘還在奇怪,雖說城里的樓大多是木制的,材料也都經(jīng)過原始的防火處理,而且平時家家戶戶用火都十分小心,春末又不算干燥,怎么會說失火就失火?
“不妙,看那方向,怕是主人家。”高漸離仰起臉來,憂心道。
瑾娘看了看濃煙冒起來的方向,的確,就算不是自家著火,也是附近的人家,而且房子連成一片,一處起火,附近都會遭殃。
牛車停在城外,兩個人急匆匆往城里走去。瑾娘緊張地雙手挽著高漸離的胳膊而不知。雖然她對宋康沒太多的感情,但也不希望房子被燒,不然她以后可住到哪里呢……
兩人才進(jìn)城,瑾娘就覺得腳腕發(fā)痛。這木屐實(shí)在是太難行了。她咬著牙不吭聲,只勉力跟上高漸離。
路上忽然走過來一隊官兵,攔住二人去路。帶頭的是瑾娘在酒館中見過的曹里正,他身邊跟著一名華服高冠之人。曹里正見到兩人,一指高漸離道:“尹大人,此人就是那樂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