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大當了奴仆半輩子了,快一輩子都搭在里面,他比梨木頭更知道奴仆的苦。
他以前也風光過,享受過,到頭來也不過是主子一句話,就斷了一條腿,茍活成現(xiàn)在的模樣。
梨大都想不起來從前好的那些時候了,想起來都覺得像是上輩子。
外面又下雪了,梨大起身將窗戶關了,才坐在椅子上說:“好女兒,你想的周到,只爹和弟弟出去,你在這后宅,也要萬般當心才是。若是以后你想離開這后宅,爹定拼了命也助你,更別說是錢財了。不若,逃出去,也行,咱們就去那深山生活,絕不叫人找著。”
梨大也是喝的有些上頭了,他一手搭著梨木頭,一手搭著梨軟軟的肩:“只咱們一家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只要留著一條命,咱們就能過日子。”
梨大說著卻痛哭起來:“好女兒,爹放心不下你,可爹無能,爹也護不住你。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梨軟軟看梨大這么一把年紀的人哭的跟個孩子一樣,他心中的苦,她又何嘗不能理解。
梨軟軟跟著一起掉眼淚,她握著梨大滿是風霜的手:“爹,別擔心,女兒答應你,一定好好活著。若是富貴爹爹為我高興,若是不好了,也定留著一條命跟爹爹弟弟逃去深山,好不好?”
梨木頭也眼睛通紅,跟著落淚。
梨軟軟卻替他們擦眼淚:“別哭,別哭了,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的。我答應你們,你們也要答應我,咱們都好好活著。”
到頭來他們想要的,還是好好活著。對于他們來說,能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
良籍和錢財權勢,是多么的重要。
梨軟軟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走出竹園,爹和弟弟要送,梨軟軟不讓。
她走在這風雪里,梨白要來撐傘,被她推開。
她仰頭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她頭上,身上,她在風雪里轉圈。
只有這一刻,她是自由的靈魂。
原來,自由那么難。
梨軟軟回去東院時天已經黑了。
小廝開門,見是她,小聲道:“通房怎么才回來,世子爺等候多時了。”
梨軟軟有些微醺了,她撐了下額頭:“世子爺,等我?”
“今兒世子爺像是心情不好,剛回來就打發(fā)出去一個丫鬟。”
梨軟軟點頭:“多謝。”
隨后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