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后腦勺炸開,隨即蔓延至整個頭顱。
身體隨著劇烈的顛簸上下起伏,每一次震動都像要將他的五臟六腑從喉嚨里晃出來。
蕭玄猛地睜開雙眼。
視線里是古舊到發黑的車廂頂棚,幾道蛛網在角落里無聲地垂掛著。
空氣中,一股潮濕木頭混合著霉菌的腐朽氣味,蠻橫地鉆入鼻腔。
他低頭,看向自己。
身上覆蓋的衣物是上好的綢緞,觸感絲滑,此刻卻沾滿了干涸的泥點與枯黃的草屑,顯得狼狽不堪。
一個完全不屬于此情此景的念頭,在他腦中轟然引爆。
“我不是在軍工實驗室的爆炸中死了嗎?”
“這里是哪兒?”
他沙啞地出聲,聲音微弱得幾乎被車輪碾過石子的咯吱聲淹沒。
話音未落,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真實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毫無征兆地沖垮了他意識的堤壩。
“呃啊——”
他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身體重重砸回堅硬的車廂底板,劇烈的沖擊讓他眼前發黑,幾乎再次昏厥。
一邊,是二十一世紀的天之驕子,軍工大學的高材生,從元素周期表到三維建模,從彈道學到材料力學,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
另一邊,則是這個名為蕭玄的大風王朝七皇子,短暫、屈辱、又荒唐的二十年人生。
記憶的碎片瘋狂地交織,撕扯,融合。
是實驗室里刺目的白光,是震耳欲聾的爆炸。
也是京城最奢華的酒樓里,靡靡的絲竹之聲,與女人嬌媚的笑語。
是他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花魁,將吏部尚書的獨子,那個京城有名的草包,當眾打得頭破血流。
是他跪在冰冷的金鑾殿上,面對著龍椅上那張威嚴又冷漠的臉,聽著那句不帶絲毫感情的宣判。
記憶終于沉淀。
他,蕭玄,大風王朝的七皇子。
一個文不成、武不就,在京城聲名狼藉的典型紈绔。
那場荒唐的斗毆,徹底觸怒了本就對他毫無寵愛的父皇。
龍顏大怒之下,一紙詔書下來就將他打入塵埃。
名為分封就藩,賜其前往帝國最北端的北荒郡。
實則,是流放!
皇帝不僅斷絕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更將他身邊所有的侍從親信全部遣散,只留下一個年邁的老管家,還有幾十名早已被淘汰出京城衛戍序列的老弱病殘,充當他這個皇子最后的“體面”。
這哪里是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