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河流兇猛入侵鼻腔、口腔、氣管,亞諾的身體在本能驅使下蜷縮、掙扎起來。
卡希亞的膝蓋更加暴力地頂壓住他肋骨,將他的反抗死死踩在腳下,手指死死掐住他的臉頰肌肉,逼迫他一邊咳,一邊咽下去。
辛辣的液體嗆入氣管,他喉嚨深處發出撕裂般的嗚咽,劇烈地嗆咳著,試圖吸入一口救命的空氣。
生理性淚水混合著猩紅酒液,將他臉上蜿蜒沖刷出扭曲斑駁的痕跡,灼熱的酒精同時肆虐著他的眼球,視線里一片模糊、血紅、刺辣辣的痛。
“一想到你坐在那張破凳子上耀武揚威,沾沾自喜的樣子,我就惱火,死卡修斯,我才不會讓你好過,你很得意吧?等著把我像送禮物一樣送出去吧?”
憑什么呢?越長大,她越在意這一點,越長大,她越明白,所有人都在逼她正視這一點。
不行啊,她可不愿意當個聯姻的公主,她要坐在卡修斯旁邊,盡管這并不意味著平起平坐,但起碼,她的身份更高了,不是嗎?
液體帶來的窒息感讓亞諾涌起本能的求生欲,他最終掙脫卡希亞的束縛,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
眼淚繼續奪眶而出,他只能憑著模糊的方向感,手腳并用地在地毯上摸索,向著記憶中有清水的地方跌撞爬行。
卡希亞只是隨意將那空掉的酒瓶扔在地上,然后優雅地坐在他的床沿,冷眼旁觀他的狼狽掙扎。
暗紅色的shi發緊貼著亞諾蒼白如紙的頰側,水珠滾落。那雙平日里盛滿星光的紫羅蘭色瞳孔因酒液刺激布滿了殷紅的血絲,此刻失去了焦點,映不出燭光,也映不出她的倒影。
他沉默地、僵直地站在那里,像一具美麗的、奪目的、沒有靈魂的人偶。
他越來越會壓抑自己的情緒了,所有或激烈的、或脆弱的情緒。
因為哭泣也好,沉默也好,掙扎也好,順從也好,他的姐姐總會找出不喜歡的理由。
那么,唯一的選擇就是什么都不做。像現在一樣,靜靜地,沉默地,等待卡希亞的指示。
他有多能忍呢,明明聽到她和卡修斯要結婚了的時候,就喘不上氣了,他卻依舊沉默地平靜地站在那,但扶著椅子的手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他是明白的,卡希亞總有一天會和別人結婚,只不過他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卡修斯。
不可能的吧。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怎么會呢?卡希亞說過討厭和血親沾上別的關系,她對其他親戚連話都不愿意講,而他……
他是特別的。
他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這個念頭曾是他最卑微、也是最堅硬的鎧甲。
卡希亞再怎么對他不好,再怎么侮辱他玩弄他折磨他,都說明他是特別的,對此,他求之不得,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怎么可能啊。
卡希亞……她……他們……如果他們可以結婚的話,那他算什么呢。
他算什么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