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會怒氣沖沖地跑過來找她算賬。
“你這個蠢貨干了什么?!”
一身狩獵勁裝的卡修斯裹挾著未盡的肅殺之氣,就這么生生闖了進來。
他沒有跑,只是走得非常快,即使如此盛怒之中,那種刻入骨髓的王室教養仍讓他保持著一種極具威懾力的“優雅”。
他身上那件深色的短身獵裝緊貼著xiong膛,沾染著大片深褐色的、顯然尚未干透的血漬,散發出新鮮的血腥氣味。
顯然,他剛從獵場回來,急得來不及更換衣物,甚至可能直接將馬車驅進了內廷。
那頭猩紅的短發在烈日下閃著金芒,他額前的每一根發絲都像被馴服的火焰,沿著頭骨的曲線向后燃燒,最終在頸后收束成一道銳利的發尾。
“卡修斯,我在換衣服呢。”
卡希亞頭也沒回,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她漫不經心地將滑落到臉頰邊的一縷同樣猩紅、如絲緞般的發絲繞到耳廓后,動作優雅,透著傲慢。
她那雙與卡修斯如出一轍的青綠色眼瞳向后瞥了一眼那些嚇得僵住了的侍女們,一個無聲的指令下達,繼續。
然而,臉色陰沉如墨的卡修斯下了第二道命令:“出去。”
夾在兄妹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屏障,因這兩個字瞬間裂開一道縫隙。
侍女們如蒙大赦,連大氣都不敢出,慌忙地躬著身,像幾條受驚的影子,用最快的速度、極致的安靜從那個即將爆發的漩渦中溜了出去,甚至不忘將沉重的大門從外面關嚴,連一聲最輕微的“咔噠”聲都未曾發出。
臥室內,只余下這對如同鏡像般相似的孿生兄妹,被隔絕在密閉的、充滿了硝煙味的空間里。
所有人都聽他的話,連她最親近的侍女也不例外。永遠如此。
卡希亞努了下嘴,從鼻腔里發出一個譏誚的輕哼。她不再理會身后那座快要噴發的活火山,伸手自顧自地去解剩下的束腰搭扣。
“你在想些什么?你居然說服父親讓我和你結婚?你是不是瘋了,卡希亞!”
卡修斯的聲音終于徹底撕裂了那層克制的薄冰,每個字都裹挾著尖利的碎冰和滾燙的灰燼,毫不留情地沖撞著卡希亞的耳膜。
她承認,自家哥哥的聲音是公認的好聽,很有磁性什么的,但她每次一聽到,只覺得頭疼。
卡希亞,卡希亞巴拉巴拉。
像一只鸚鵡在叫,煩死了。
“我看是你才有病。”卡希亞語氣平淡地反駁道,“像你這么動不動就生氣,遲早得病,而且肯定老得快。到時候你就不是我哥哥,而是我叔叔了。”
她唇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容,目光透過鏡子仿佛已經看到了卡修斯頭發稀疏的滑稽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
卡修斯氣得額頭青筋直跳,他咬著牙,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無聲地迫近卡希亞身后。
鏡中映出兩張極度相似,神情卻天壤之別的容顏。
他修長的手指突然探出,一把握住了卡希亞身后松散的布帶,他將布帶在手掌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收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