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氣息與乾清宮的暖香截然不同,只有血腥、腐臭和絕望的陰冷。駱養性并未休息,他正坐在一間臨時清理出來的庫房里,面前堆滿了剛剛整理好的查抄清單。王承恩奉旨前來,代表皇帝親眼見證這“戰果”。
總計僅現銀、黃金及初步可估價財物,便已超過六百萬兩白銀之巨!這還不算那些難以即時估價的珍寶和田產未來的收益!
王承恩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數字,饒是他見慣了宮中的奢靡,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國公,百年勛貴,其家底竟如此駭人聽聞!更遑論那些依附的爪牙和蛀蟲!
駱養性將最終匯總的清單呈給王承恩,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王公公,此乃查抄逆黨所得。人犯皆已收押詔獄,嚴加看管。一應財物均已封存入庫,登記造冊完畢,請轉呈陛下御覽。”
“陛下口諭,讓錦衣衛自行截取兩成現銀,”隨后,王承恩在已經跪下的駱養性說道:
”陛下很滿意錦衣衛,讓駱愛卿好好清理錦衣衛,精選錦衣衛精銳組建拱衛司,保衛陛下安全。”
“還有讓錦衣衛將大明境內的情報網,并入東西二廠,散到海外去收集情報,以及大明周圍的國家,加強對其他國家的監控。”
“陛下的意思是從遼東,蒙古,還有臺灣,以及一些小藩國開始,所需一切,陛下傾力給予。”
“陛下還說,以后用到錦衣衛的地方還有很多,希望錦衣衛還有以前的威勢”
聽完,駱養性俯首在地,冰冷的金磚硌著膝蓋,心中卻如沸水翻騰。王承恩轉述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他心上,碎片迸飛后露出的,卻是陛下那近乎狂野的龐然野心。
“遼東,蒙古,臺灣,小藩國……”駱養性在心中反復咀嚼著這些地名。
“所需一切,陛下傾力給予!”這分量讓駱養性心臟狂跳,似乎摸到了陛下的想法,大明的情況作為大明情報頭子的駱養性最為清楚,陛下這是孤注一擲,一旦新政被毀。
崇禎還有一條更極端的路,陛下的意圖如撥云見日,清晰得讓他脊背發寒,又莫名地燃起一股熾熱。
“還有以前的威勢”——陛下要的不是茍延殘喘的廠衛,而是要重建,而這機器的威勢在于其觸手延伸之遠、行事之隱秘致命!
“奴才駱養性,叩謝陛下洪恩!定不負陛下所托!”他嘶吼著回應,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沉甸甸的使命感。
“駱指揮使辛苦,咱家定當如實稟報皇爺。”王承恩微微頷首,將清單仔細收好。
朱純臣轟然倒下,其累積的財富盡數歸于皇權的倉庫之中。天下蒼生收獲了“永不加賦”,民心得以慰藉,暫且安穩如磐石。至于那道無形“金身”,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世間的非議與咒罵。
崇禎帝的這一番“大動作”終是緩緩落下了帷幕,抄家所得的那沉甸甸的六百萬兩白銀,無疑為風雨飄搖的皇朝注入了一劑強心針。這筆橫財,既是對貪腐之臣的懲戒,也是對國家財政的一次急需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