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三四歲上沙場,你以為我是純粹在中軍里享福么。必要時候我需得披甲持銳,沖鋒在前,鼓勵士氣。我受過不少傷,知道什么傷勢要人命,什么傷勢只是皮肉傷無關緊要。這個傷勢要不了命的。看也好,不看也好,都是那么回事。左右不過就是好好休養。”
“出了這么一件事,陛下少說也要停上好幾日不會去游獵了。這段時日拿來養傷已經足夠了。”
“怎么就不診治呢?”晏南鏡質問,“難道長公子怕人知道受傷了么?”
他頷首,“父親送女兒入宮,這是喜事。但是現如今卻出了這種事。孟婉受傷,我也受傷。人言可畏,就算只有五分,傳回鄴城恐怕也要傳成十分。”
“出現此時不是吉兆。父親十分好顏面,若是他知道了,父親會大怒。但并不是為了我們兄妹兩人的傷情,而是覺得耽誤了大事。”
齊昀言語里極其冷靜,似乎不是在說自己的事。
“我也覺得此事一旦傳出去實在是容易讓人心不穩,斟酌利弊,也不是什么關乎性命的傷勢,放在那兒不用藥石,也會好的。”
他決心已定,旁人說再多也沒用。晏南鏡領教過他的做派,知道自己是勸說不來了。
“知善也不要想著給我看,一個如你當初所言,醫術只懂皮毛,除卻一些風寒之外其余的無能為力。二個你自己還需要靜養,就不要費這個心了。”
她能站在這兒,也只是強撐一口氣。并不是她真的不要緊。
話已經說到這里,已經不用再說別的了。
晏南鏡沉默著,見著他扶著坐榻的欄桿起身準備離開,“長公子當時怎么一個人來了。難道不應該是帶上越多人越好么?”
她當時就看見他一個人在那,雖說后面也有武士過去,但是那些人都是后來的,慢了他一步都不止。
對付熊這類猛獸,不管再如何武藝高強,也不會真的單打獨斗,必須要集結上許多人才能動手。這個道理齊昀不可能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齊昀苦笑,他搖搖頭,“當時聽到消息,就趕來了。其余的沒多想,至于為何一人趕到,我也記不得了。”
他說罷,緩緩起身,“還是我先走吧,這樣,知善你也能安心一些。”
齊昀的步履略有些蹣跚,不復她之前在殿外看到的那般沉穩。他眉頭微蹙,停了下來,看起來有些懊惱。
他站住了,看向晏南鏡,“知善這段時日好好養傷,其余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見她還要說話,“孟婉那兒有人看著,不需要你來操心。”
話語冷硬,半點余地也不留。“她身邊不缺人,與其浪費不多的精力在她身上,不如多擔憂擔憂自己。”
晏南鏡忍不住問,“那你呢?”
齊昀一愣,完全沒預料到她會這么問,他眼眸挪向別處,神情里略有些慌亂。他察覺到自己的不對,有些不滿。那不滿是對自己的。
“我很好,現如今你先保重你自己。至于別的,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