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枕青不由得伸手撫摸,“好像是,假的。”
宿枕青靠著殘存的印象找到了原身藏起來的營養劑,他不認得這里的字,只能靠著得到的一知半解艱難打開,倒進嘴里。
無色無味的粘稠液體居然如此難以下咽,哪怕是接受世家教育的宿枕青都險些吐出來,含在嘴里惡心反胃,酸澀苦在口中爆開刺激著舌頭,為了活著,宿枕青梗著脖子咽了下去,粗糙的顆粒劃拉著食道,仿佛咽下一口含鹽沙的血。
僅僅是吃飯,要了宿枕青半條命去,他驚恐的看著手中的營養劑,顫抖著把剩下的半管放回去收好。
宿家少爺不是沒吃過粗糙的飯食,便是圍困于城中斷糧斷水,合著雪水吞下發霉的枯草,也比不上現在想讓他丟掉這害人的東西。
宿枕青出身岐山宿氏,自小受萬千寵愛,拜得名師,十七歲被點探花,推拒入朝,游山玩水,不想邊關戰亂,前線潰敗,糧道被毀,皇上病危,內憂外亂之時,宿枕青帶領留守的傷兵與城中百姓,彈盡糧絕,困守三月,死保塞城,為身后萬萬百姓筑起最后防線。
“也不知道,我死之后,援軍可到……”
宿枕青垂眼,琥珀般的眼瞳蘊上霧氣。
“小少爺。”餓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小姑娘把攥藏在手里的一小塊黑糊糊的窩頭塞進他嘴里,“娘說,小少爺活著,更多人能活。”
他用一天的時間含化這小小的一口窩頭。
活著。
宿枕青翻出那半管營養劑仰頭吞下去,活著,活下去。
宿枕青順著記憶,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觀察四周怪異的“人們”。
他要活下去,就要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他已經不是有奴仆服侍的少爺,這一切都要自己來,他對這些過程熟悉,譬如外出游歷時,亦如率民守城時。
宿枕青在這個新的世界摸索著,先是那個小小的家,再是小心翼翼探出這個世界。
家里的營養劑僅剩三支,按照一天兩根的量,他堅持不了兩天了,他要學會,如何獲取食物,雖然他習慣抵抗饑餓。
宿枕青發現,這個世界,沒有女人,這里只有兩種人,有一種擁有明顯異族外形的人,他們身材高大壯實,或是畸形覆蓋著厚重鱗片的節肢,或是外露在外的怪異肢體,翅膀,頭頂的觸須,多余的手臂。另一種,就和普通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五彩的發色和時不時敏感的投望過來的眼睛,針狀的瞳孔包含的威懾讓宿枕青有種被野獸盯上的危機。
他們靠什么繁衍后代?
這個問題很快被宿枕青拋之腦后,現在他只想活下來,他發現,堆積在家里的那些被整理好的不明金屬和其他東西,能夠在固定的地方換取食物和錢幣。
嗯,那些黑褐的小圓餅,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錢幣,看到那些換取到的營養劑,宿枕青不由得一抖,慢慢爬出角落,他該回去收拾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