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人生著一雙狼凸眼、禿鷹鼻,青紫嘴唇,一襲玄青道袍微風之中獵獵揚起。一看其樣子便知道是個大奸大惡之人,亦且心狠手辣。只見他拂動拂塵,拾了一塊石頭,將石頭上面的灰塵拂去,這才傲然端坐。身后跟著的四名道徒分站兩邊,不住替他扇風。
“公子,我們已經耽擱的很久啦。”那道人及其不耐煩道,仿佛不愿意聽他在此扯淡。劍士聽罷,這的謙恭道:“家父本來是要在下前去請道長前來共襄處理劍宗內務,而今卻是令得大仙白跑一趟,實在對不起,就請道仙不要介懷”說罷,朝著道人望去。
道人捋著山羊須,浮動眼珠,慢條斯理道:“只可惜貧道難以泄憤二十年來的仇恨啊。”劍士站起身來,恭維道:“大仙何須屢屢掛懷此事?而今大仙閉關苦修而出,已是身居千年道行,還愁此仇沒有機會雪恥么?”道人似乎大為不暢,滿臉憤慨。
“聽說月前莫干山遭受到一種東海奇異龍族襲擊,損失不小。想必此刻莫干山上元氣大失,如若再行前去攻擊,定會出其不意!”道人眼珠浮動,滿腹心事。劍士聽罷,微嘆道:“只是此事還需征得家父意思,務必從長計議。”道人嗤之以鼻,覷道:“哼哼,如果一再這般婦人之仁,畏首畏尾,只怕以后都會這般失之東隅。”
劍士不語,低著頭深思,知道這道士心機城府極深,實在是不好勸服。“公子有所不知,莫桑松劍術可謂是天下無敵,數十年來天下人無出其右。如今好不容易叫他吃得如此大虧,陷入低谷。只怕是過得此次,今后再無良機可循。”劍士霍地抬起頭來,凝重道:“大仙何須如此沮喪,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你要想報復莫桑松也不必急于一時,他日必定還會有機會。”
“哼哼,令尊太過優柔寡斷。若是事先早點請貧道過來,此次定會將莫干山一舉鏟除。什么劍宗大計、兄弟手足,殊知真正的無敵不是仁者,而是強者。”道人仰然道,激揚頓挫。
劍士背倚而立,按劍而裾道:“此言差矣!自古以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亙古不變。我想家父此次妥協于莫桑松只是一時運籌,他日必定會東山再起。”道人冷冷一哼,略帶幾分不屑,道:“只怕是令尊依舊攝于莫桑松劍術厲害,這才怯懦妥協于他。”
“我們無需再此爭執口舌,事情原委還需等見到家父,自有分曉。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須得盡早趕路才是。大仙請吧!”劍士說罷,起身恭迎道人。道人緩緩站起,四下循視一番,這才起身而去。劍士畢恭其后,隨著四名道徒一起緊隨其后。
原來,次監事正是王鼎的兒子王崇益。上次天涯斷腸雨相邀上官鵬飛和王鼎一起對付莫桑松,王鼎為了以求萬全之策,便差王崇益前去青龍寺請曇云過來助陣。不料攻擊失利,便速速派人前去告知王崇益,只須請曇云來縉云門一敘。曇云本來就對莫桑松存有仇恨,因為當年莫桑松誅滅苗疆數族。因而自己也是祭煉“噬血”牽連其中,被莫桑松狠狠擊打一番,令得自己名聲大臭,難以再正派及天下人面前立足。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尋機求得報復莫桑松一番,正好此次遇到了大好良機。不料王鼎的突然退堂鼓,叫自己滿盤計議全部落空,是以心里耿耿于懷、難以自釋。所以一路之上,對王崇益絲毫沒有好顏色。好在王崇益涵養極好,處處忍讓。因為他確實以大局為重,不愿意再起爭執。
天血立馬閃身躲避,唯恐被他們發覺,心里凜然道:“此道人似乎法力高深,不是嶗山道中之人。聽他剛才肺腑之言,此人似乎對莫桑松有著頗深的成見”天血心里醞釀著,若是能夠利用的此隔閡與嫌隙倒是可以重重挫敗劍宗一番。望著六人漸漸遠去,天血驀地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于林間。
道人與劍士出得林子,便見眼前濃云密布,一片祥兆。道人忽地對著劍士道:“縉云山如此好風水寶地,不知道令尊何不將道學教序發揚于此?”劍士呵呵笑道:“大仙見笑啦,令尊素來不通扶鸞占乩之術,是以沒有大仙如此之高見。”道人毫不忌諱,大言不慚道:“若是貧道擁有縉云這方寶地,定會大興教化,他日必會將此處繁衍成為仙家圣地。”
劍士聽罷,知道此道素來狂傲自居,倒是不以為意。忽然,指著前面一片詳兆饒有興致道:“過了前面那條河,再翻過一座山便是敝派仙都崖。此番勞大仙尊駕,家父必定會好好款待替大仙洗塵。”“哼,我此次前來可不是為了接受賓禮待遇、討飲薄酒。令尊不遠千里叫你請我前來,卻是中途打退堂鼓,實在令貧道痛心疾首。”道人依舊不依不饒,心下難以自釋。
“呵呵,大仙何須一路上都是如此郁郁不樂,在下實在不會講話。若是家父真有不周之處,在下在此一并賠禮。還望大仙在家父面前給予微薄顏面,在下在此不勝感激。”劍士說罷,深深謙恭。道人揮動拂塵,凜冽道:“公子當真會說話,貧道暫且給與公子面子不予計較。只是貧道希望此次劍宗之事,令尊必須給予說法!”
劍士聽罷,大為歡騰,道:“一定一定!那咱們就不要再耽擱啦,若是家父久久不見大仙登門,定是急壞啦,請!”說罷,劍士當先開路,領著他們一路前去。走近河畔,面前綠草如茵,映襯著河水翩轉而生。劍士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俯仰一番,忍不住要懷抱天地深呼吸。
他們走著走著,靠近河畔。劍士正欲駕御身形渡河。忽地,綠茵之中竟是側躺著一襲瓊衣女子,已是昏迷之中。劍士見狀,立馬箭步沖上,將那女子攙扶起來。劍士將手指湊到鼻處,尚有微弱氣息。道人極是不耐煩,慍道:“管此閑事作甚?”劍士見此女子眉目清秀,冰肌若脂,當即起了憐惜之心,對著道人道:“這位姑娘暈倒此處,既然在下有幸碰到,豈有不救之理?”
“哼哼,沒想到你倒還是挺有善心的。”道人說罷,連連前去查看傷勢。劍士側過女子身子,正面對著道人。道人之前沒有親眼目睹其容,自是不覺為異。當看到此女子傾國容顏,心里莫名一動:“沒想到世間竟會有如此氣質不凡的美女!”
“趕緊將她速速送至縉云山,此人傷的不輕。若不及時施手救援,只怕性命堪憂!”道人危言聳聽道。劍士乍聽此言,心里卻是一顫,暗道:“剛才怎么就沒有見你如此緊張?想不到你一個修道中人見了如此美麗的姑娘,也會動心?”劍士隨口道:“我看這位姑娘沒有那么嚴重,只怕是受了嚴重疲勞暈倒在此。”道人聽罷,慍道:“一派胡言,如此重傷豈能耽誤,速速送回!”說罷,道人便要上前攙起女子。劍士連忙婉拒,自己背上女子。
道人一臉不悅,自是對劍士的建議大為不滿。劍士唯恐他起邪念,當即辯駁道:“大仙乃是仙家中人,不宜近女色,此事還是由在下代勞吧。”說罷,朝著道人酣然而笑。道人立馬收斂神情,現出肅色,道:“好吧,這位姑娘確實耽擱不得,公子可要當心啦!”劍士這便笑了笑道:“大仙放心,在下這便趕往仙都山。”說罷,駕御其劍,凌空蕩去。
仙都腳下,人跡罕居。四野蒼茫,唯有松柏。一行人駕御各自法器,沿著山麓上了山頂。只見山頂之上,百來名仙都弟子盡在練劍。日光閃耀,白刃爍動,不可視。
這時候,王鼎早就在門中弟子的稟報之下,相擁著前來。此劍士正是王鼎之子王崇益。王鼎見得愛子歸來,當真是喜出望外,不勝言表,匆忙迎上去。
“爹爹,”王崇益一把過去,放下了瓊衣女子。“這個女子是怎么回事?”王鼎不禁詫異問道。王崇益擦了擦額頭上面微微滲出的汗漬,便將自己在山下河邊遇到昏迷女子之事盡數訴來。王鼎聽罷,連忙令人將她帶下去,立刻去請大夫治愈。王鼎望著道人,心里不由得慚色,竟是半天難以出語。當然,道人還是當先開口問好:“王掌門近來可好啊?”王鼎這才深深作揖道:“曇云道長一路辛苦啦。恕老夫禮待不周,驚動尊駕,實在慚愧!”
此道正是關中青龍寺掌教曇云道長,上次王鼎差遣兒子王崇益前去請他來就是為了對付莫桑松,但是事出意外,取消此次舉措,令得曇云白跑一趟,是以曇云對此事大為介懷。一路之上,曇云大是不悅,屢屢出言辱蔑。曇云陰陰含默,干笑道:“掌門毋須多禮!貧道原以為掌門相邀會有什么大計共襄,卻沒想到僅僅只是在此聽掌門自責。”
王鼎知道他在對劍宗上次的事情找茬,當即以笑報之,道:“實在對不起,上次之事老夫卻是始料不及。今天,老夫定要自罰三杯,以表歉意!”說罷,深深請曇云入堂上座。王鼎招呼一聲,門中侍女立刻張羅起一席豐富盛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