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雪則是四處游目,畢竟第一次到這齊魯境內。以前,常聽莫桑松對自己講到,齊魯一帶物阜民豐,今日一見,果真不假。沿街攤點接龍、車來馬往,男的身著皺緞,女的素裹絹紗,極是闊綽。就是匹夫走卒也是衣著服飾撐托整潔,少有衣衫襤褸者縱橫其中。
正自游目四顧,忽地外面走進來了三名道士,均是一色腚青道袍,手持拂塵,面色蕭然,步履輕飄,一看便知道是輕功深厚。
唐仲正自斟飲著,乍見他們進來,頓時神色警惕起來。
卻見那三名道士沾凳子便坐下。其中一名道士顯得極為不耐煩,還未待的二人坐定,便已經聒噪起來,憂慮道:“這回咱們追查那只獨角翼龍已有半月有余,每次都叫他施展同樣的伎倆僥幸跑掉。如果再尋‘九陽神丹’不得,該如何向師父師叔交代?”
他話未說完,其中一名道士“誒”地一聲,揮手示意他別再驚語。那說話的道士這才作罷,兀自閉口不語。隨著其二位道士一番緘口不語,埋頭吹飲者茶葉。唐仲細細瞧去,料知三位可能是自嶗山而來。
莫小雪雖然也略有所奇,見是三位道士,倒也沒有太在意,只是手托嬌腮,出神的望著外面的景色胡亂遐思。莫小峰更別提了,此刻忙得不得了,正在一個勁子的伺候著自己的那張皇帝嘴巴。
只見三個道士皆是蓄留著山羊須,兩撮須發(fā)自耳畔垂下。唐仲瞧得仔細,忽地被其中一名道士投來異樣警惕的神色。唐仲裝著看他們身后的那副松齡鶴壽圖,裝出一副極是品位的樣子。那道士這才放下警戒,埋首脊須飲著自己的茶。顯然,這三位道士均是修為極深之人,否則的話也是不會如此警惕。
這時候,門外又來了一名衣冠不整的中年漢子,手里捧著一口錦盒。雖然他衣飾邋遢,可是手里的那口錦盒紋路雕琢的極是漂亮,相映之下,頓現(xiàn)妍媸。
三名道士眼神如劍,霍地全身注意到了這中年漢子身上。中年漢子神情極是猥瑣,腦袋幾欲卷縮到了衣冠內。店中不乏少許客人投來異樣的眼光,皆在忖度:“而今已是豐年繁世,怎的依舊還有這等清貧墮落之人?”不知不覺,皆顯露鄙夷之色。不過,他們倒是沒有覺察出來有什么異樣。
唐仲倒是瞧出了略許端倪,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那三名道士眼神一刻也不曾離開那錦盒,仿佛他們感知到了錦盒里面別有乾坤。莫小雪這時候忽地發(fā)覺有個貧困人家進來,以為他是來乞討的,當即起了惻隱憐憫之心。于是,莫小雪從碟子中掰了一只肥碩雞腿,箭步上前去送給他。
那人竟不予接受,目光呆滯的朝著店內客人兀自掃個不停。莫小雪登時覺得奇怪,便問:“你不是餓了嗎?這個給你!”那人瞧了莫小雪一眼,毫無感激接納之色,依舊掃著店內,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人。“姑娘,這個人本意不是來乞討的”忽地,聽得旁邊一名道士忽地道。莫小雪望著道士,顯然是是叫他們瞧出了端倪,登時面色微紅,略感尷尬羞赧,當即訕訕的回到座位上。
莫小雪疑惑的望著唐仲,驚疑道:“唐師兄,那個人怎么了?”唐仲神色凝重,悄聲道:“這個人不是來乞討的。”說完,眼睛反復游走在道士和那中年漢子身上。
這時候,店內忽地起身站起一名賓客,他獨自坐于一桌,衣冠楚楚,霍地沖過去,一臉惶恐的緊緊攥住那中年漢子的襟肘,神情極是不自然。那中年漢子只是木訥的望著他,不出言語,眉宇緊蹙,似乎是有話憋住,擔憂難以訴說。這種情況,實是令人難以解釋。
唐仲不覺瞧出了端倪。為何兩人貌似天壤之別卻為何是如此默契,彼此毫無芥蒂嫌隙。這其中必有蹊蹺。而此時店中大多賓客倒是不以為然,只知道是一個窮漢子過來投奔富賈,也就不再去理會二人,各自埋頭斟飲舉箸。
就在這個空虛難耐的時刻,三名道士霍地紛紛起身,拂塵甩出,喝斥道:“妖孽,還不交出‘九陽神丹’?”說罷,拂塵銀絲簌簌射出,擊向二人。
這么一驚斥,店中客人皆是被驚得撇首觀望,均是被道士們肅殺的語調震懾得幾欲棄座離去。豈料,那個中年漢子忽地仰首痛嘶,整個身子被熾焰燃燒,滾滾濃煙,發(fā)出焦爛腐臭的味道。眾客紛紛勾首嘔吐,魚貫般奪框而出。一時之間,驟生遍腋,店內亂成了一鍋粥。
店家正欲喊回突然閃出的客人,因為客人都跑了沒有人付賬啊,難道真的要自己喝西北風?忽地乍見店中央有人被烈焰蒸燒,那人痛的滿堂撞走,焦枯窒鼻,登時嚇得跌坐在地,簡直難以置信。莫小雪已經是驚起而上。唐仲緊緊拉住她的素手,示意她不要莽撞上前。
莫小峰正自吃得津津生味,乍聞得一股焦爛之味,一口食物盡皆吐出,食指摳挖著嗓子,“哇哇”地兀自嘔吐個不止。見得此人燃著,更是眉頭深鎖,這才意識到周圍異動。
只見那衣冠楚楚的賓客倏地奪過凌空上拋得錦盒,雙足上竄,“砰”地一聲,屋頂?shù)耐叩[椽梁碎裂,已是破屋頂而去。